第二日清晨。
朱栽圳已经困得不行了。他的眼睛盯着丹炉。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永寿宫大殿里,嘉靖帝站起身,打开了丹炉。
“当啷啷”。一颗“仙丹”滚落在事先准备好的银盘之中。
朱栽圳装出一副道门虔诚信徒的样子,双手结太极阴阳印,举至眉际:“谢三清上仙赐丹。”
嘉靖帝伸出手,将仙丹放在了儿子朱栽圳的嘴边:“服下吧。服下你的病就好了。”
朱栽圳将仙丹一口吞下,囫囵着咽了下去。
片刻后,后世葱省师大戏剧社骨干的演技上线!朱栽圳先是装出腹痛难忍的样子,趴倒在蒲团上:“父皇,我肚子疼!”
嘉靖帝安慰他:“仙丹治绝症被称为‘小渡劫’。既然是渡劫,自然要承受痛苦。撑过去就好了。”
朱栽圳又大喊一声:“五七呢?水!我要喝水!我渴!”
刘五七连忙端着一铜壶水来到了青纱帷帐内。他刚要给朱栽圳喂水。嘉靖帝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黄锦,银针试毒!”
嘉靖帝心知肚明,昨日儿子在御前会议上显露出理政大才,京城里一定有许多人盼着他死!
黄锦身为嘉靖帝的贴身太监,身上时刻带着一枚银针。他将银针点进了铜壶的水中。
刘五七心里咯噔一下!
朱栽圳知道,仙丹里含有水银,搞不好会汞中毒。所以他提前吩咐了刘五七,让刘五七准备了一壶浓盐水。这是治急性汞中毒的笨法子。
其实刘五七也是瞎担心。盐水又不是毒物,银针绝对不会变色。
黄锦道:“皇上,水里没毒。”
嘉靖帝这才放心:“把水喂给他吧。”
朱栽圳先是抿了几口水,随后毫不客气的双手端起铜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嘉靖帝看得目瞪口呆:“圳儿,这可是一升半的铜壶啊。”
一升半浓盐水喝下肚,朱栽圳的肚子立马起了反应。“噗儿!”他放了一个奇响无比的屁!
嘉靖帝愣住了。宫中最重礼仪。平时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即便有屁,也会硬生生的夹回去,以免君前失礼受责罚。
嘉靖帝......已经有整整二十年没听过别人的屁声了。
朱栽圳知道,自己的父皇其实是一个阴郁的人。他说了一句话,故意逗嘉靖帝一笑:“我的天,儿臣的屁臭死了!哪儿是屁啊,勾上点芡就是屎啊!”
后世相声大师的包袱果然管用。嘉靖帝“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圳儿你这是在跟朕说笑话呢。没事的,还能说笑话就没有大碍。”
朱栽圳忽然一个鹞子翻身,捂着肚子腾空而起:“父皇,恭桶在哪儿,我要出恭!”
嘉靖帝连忙吩咐黄锦:“快领景川王出恭。”
不多时,朱栽圳蹲在了恭桶上。浓盐水泄汞的法子果然霸道。
“噗噜噜,噗噜噜”。朱栽圳一泻千里,恭桶水花四溅!
半日之内,朱栽圳竟一连出了八次恭。
圣人曰: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何况朱栽圳是半日八次郎?他被那一壶浓盐水折腾的死去活来。
永寿宫大殿外。严嵩父子和一百多名党羽也已经精疲力竭了。磕了一宿头,喊了一宿“天佑景川王”。是个人就受不了。
严嵩见到黄锦急匆匆的带着七八名御医经过。他连忙起身,问黄锦:“黄公公,出什么事儿了?”
黄锦答道:“景川王腹泻不止。皇上把太医院的院使、院判、吏目全都喊来了。”
严嵩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办法——一个重新赢得朱栽圳信任,投身朱栽圳怀抱的办法。
严嵩问了黄锦一句话:“皇子腹泻,御医是不是要尝粪找病因?”
黄锦道:“这是自然了。”
严嵩一脸焦急的表情:“请黄公公带我入殿。我要亲手,哦不,亲口为景川王尝粪!”
严嵩心想:古有越王勾践给夫差尝粪。今日我就学学勾践!为了严家和严党的未来,我这一回要忍辱负重!
一旁的严世藩心中则在想:我的天,我爹的脸皮......真比德胜门的城墙还厚呢!怪不得他老人家能够屹立朝堂数十年而不倒。
黄锦拒绝了他:“这怎么能行?您老是内阁的首揆。这么做不合礼法啊。”
严嵩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什么礼法?景川王的病耽误不得!”
说完这年逾八旬的老头,竟健步如飞的走向永寿宫大殿中。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赶着抢屎吃”。
朱栽圳的病榻前。
嘉靖帝问一众御医:“圳儿的病到底怎么样?”
胡医正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刚才臣给景川王号过三遍脉。癥瘕之症竟消失了!这简直就是三清上仙显灵啊!”
嘉靖帝闻言大喜过望,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太医院的人,每人赏喜庆金锞子一枚!”
然而胡医正却说了另外一句话:“不过,景川王腹泻的病因却尚未诊明。需要尝粪完才能确定病因,对症下药。”
嘉靖帝有些发急:“那你们倒是赶紧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