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舍歇了一上午,未时末,傅言雪准时起床,用过饭后打算进宫上值。
刚出官舍,迎面撞上一身深绿官服的为玉。
“言雪,李微让你去公事房找他一趟。”
傅言雪点点头,与为玉同行往公事房方向走去。
“你可得小心了,李微八成没什么好事。”
“我心里有数。”
清晨她方才冷嘲热讽了宋盼儿一番,她不是个能沉住气的,必定早已经同李微告过状了。
公事房内,李微一身红色官服,坐在案前假模假式的忙碌着,门口太阳将两道身影投进门槛,他微微扬眉,神色未变。
“李将军。”傅言雪迈进门槛,不动声色的朝他行了一礼,“不知将军叫属下来有何事?”
“今日傅将军不用再去宫里巡逻了,本官另有差事交给你。”李微这才缓缓抬起头,神色泰然,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颇为和善,“今夜戌时,我在花萼相辉楼宴请了几位朝中和禁军同僚有要事相商,傅将军便负责守卫吧,保证朝中诸位同僚的安全。”
傅言雪眉微挑,心下了然。
“属下遵命。”
她倒要看看,李微能作出什么花来。
酉时二刻,傅言雪便整顿好队伍,在门口等候与李微及他所谓的诸位同僚同行花萼相
辉楼。
又过半刻,为玉下值,回官舍换了常服回到门口,却见傅言雪带着兄弟们守在门口。
“你今日不用去宫内巡逻吗?”
“今日不用,李微在花萼相辉楼宴请宾客,需要有人守卫。”傅言雪淡声道。
“他让你去守卫?”为玉大为惊诧,“今日李微宴请的都是衙内的同僚,官职多数比我高不了多少,让你一个五品折冲将军去保护那些六七品的同僚?这也太扯了吧!”
怪不得,她今日还好奇着,李微平素甚为抠搜,平日里恨不得一个铜板都不多花,今日能如此大手笔在花萼相辉楼宴请同僚,原来是为着刁难傅言雪。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是存心作死啊。
“干脆你称病告假,别去花萼相辉楼了。”
这一场分明是鸿门宴,李微明摆着是要当着三衙同僚的面羞辱她一场。
“是啊将军,我们几个去便是。”钱大有从旁附和道,“一群五六品的官员,总不会有刺客刺杀吧。”
“得去。”傅言雪眼中浮现出两分嘲讽的笑意,“我倒想看看,他打算怎么羞辱我。”
话音刚落,李微从公事房走了出来。
迎着日暮薄光,他一身红色云锦纹官服,锦纹折射微微鳞光,官帽的长翅微微晃动,脸
上带着几分惬意闲适的笑,乍一瞧的的确确是一位品貌兼优的俊公子。
然而等走近了再瞧,便能看得出是一颗烂了心的毒苹果。
“傅将军这么早便在门口候着了?实在是尽心尽力。”李微眸中带笑,脸上带着几分虚假的诚恳,“不过傅将军还是别穿这身盔甲了吧?折冲将军这身盔甲实在是太扎眼了,不如换身常服?”
听着他嘲讽快要溢出来的语气,傅言雪弯唇一笑,眼中冰凉。
“属下遵命。”
好戏还在后头呢。
傅言雪回官舍换了身常服,她的衣服不多,今日换了身低调的黑色简装,袍尾绣着红白的鹤纹,她一面往外走一面将护臂系好,长身玉立挺拔劲瘦,颇带着几分凌厉飒爽的英姿。
众人等了片刻,之间黄昏日暮微光之下,一道凌厉的清瘦身影握剑而来,落日的橘光眷恋的落在她发丝袍尾,众人不由得看直了直。
李微不由得微微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迫使他保持冷静。
她一向是如此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偏偏她这副倨傲的样子实在让人过分迷恋。
宛若一轮清冷的月,哪怕用尽全力奔向它,它永远只悬挂在夜空之中,从来不肯为他折腰半分。
他只能
奋力将这轮月拽下来,踩在脚底,让它沾染上这世间的污泥尘埃。
“走吧,再耽搁下去便迟了。”
众人穿街过巷,日暮之后正是京城最热闹之时,城中人来人往,彩灯无数,灯笼悬挂在高空照亮一片街市,红绸彩带灯火通明,隔着大老远,也能看见花萼相辉楼的盛景。
花萼相辉楼是当今天下第一楼,别说整个京城,就连整个大元都再找不出比它更大更辉煌的楼宇,尤其入夜之后,整个花萼相辉楼点上灯,大小宴厅厢房近百间,远远瞧着,当真如同是盛唐繁华的景象重生了。
除了平日里皇家的重大宴会,其余时间花萼相辉楼都是对外开放的,寻常人家多在一楼宴客,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极大的荣光了。
在这花萼相辉楼一桌菜便要消费近千两,若要过夜,价格还要翻几倍。
李微今日宴请,不是在一楼,而是包下了二楼一个中型的宴厅。
李微今日宴请衙内同僚十余位,还有两三位朝中同他关系较好的官员,一桌流水席面下来,几万两必然花出去了。
李微同石大力一左一右站在李微身后,除此之外,钱大有带着几个兄弟守在宴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