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咋了?”赵芳推开虚掩着的院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贵看到姐姐,跟看到救星似的,“姐姐,你劝劝爹娘,就让我去干活吧!”
赵老头气得直拿老烟杆抽他的背,“你听听,这像话吗!我跟你娘辛辛苦苦的供你读书,你就这么,就这么放弃了?”
赵老太也在一旁抹着眼泪,“你爹跟我两人苦一点没事的,只要你能学成,怎么都好,你咋能说以后都不读书了呢?”
赵芳没想到弟弟做的这个决定,竟然没告诉给爹娘,不过,她心里也觉得弟弟做的是对的。
“爹,娘,我支持弟弟。”而后,赵芳又看向赵贵,“弟弟,我跟我婆婆说了,她同意你去坊上干活,你要是想去的话,一会儿跟我一道过去登记。”
“真的?那多谢姐姐了!”赵贵欣喜的看了一眼顾兰,顾兰也是满心欢喜,“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不成,不成!芳丫头,你说你,你非但不替爹娘劝劝你弟弟,咋还能帮你弟弟找活干呢,不读书,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啊!”
赵老头的身形晃了晃,几乎是要倒下来。
赵贵放弃读书,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赵芳连忙扶住自己的老爹,“爹,你听我说,读书可不是花一点两点的银子,如
今家里还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弟弟他有这个想法是好事,等以后他挣到钱了,还可以继续去读书的。”
“芳丫头,你是想的太天真了,一旦放弃读书,以后便是挣到钱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再捡起来?爹知道的,爹都知道啊!”
赵老头看着眼前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放弃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捡得起来?
“你劝劝你弟弟,不能放弃读书,咱们老赵家,总要出一个读书人。”
赵芳不懂爹为什么非得要这么坚持,她觉得不是非得要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像大有哥一般做生意做的好,不也是一种出路吗?
像青山一样,勤劳肯干,不也是一种出路吗?
为什么非得要选那最难的一条路呢?
“那要不,就让弟弟白天在木炭坊干活,晚上再读书,如何?”
“那哪成,那能看出什么名堂,读书,便要一心一意的!”
“爹!我听我姐的,你若是非要让我读书,那我就白天上工,晚上回来再读书,反正我心意已决,我就是要去干活!养活咱们一家子!”
赵贵坚定的握住了顾兰的手,“只是要委屈你,孩子的事情,要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顾兰看到自己的丈夫这般有担当的模样,心中亦是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他不嫌弃自己是孤
女,更愿意为这个家,肩挑起一切。
公婆和睦,对她宛如亲生女儿。
“不费心,我愿意全力支持你。”
“爹,娘,兰儿都这么说了,你们就不要再说什么了,姐姐,我现在就跟你一道去登记!”
赵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这倔脾气,到底是随了谁。
顾兰安慰道:“爹,你就随赵贵去吧,我相信赵贵他心里都明白的。”
赵老头望着敞开的院门,也只得道:“希望他能明白吧。”
赵芳带着赵贵回到自己婆家。
赵贵还是头一次来这里,如今才十七岁的少年,还显得有些拘谨。
“姐,一会儿我该说些什么?”
“有姐在呢,你别慌里慌张的。”赵芳拍了拍赵贵的肩膀,“记得进去先喊人就对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喊什么。”
“你就随我一块儿喊,就行了。”赵芳把赵贵拉进了家门。
大家都回来了。
林清隽的字好,苏秀禾便让他来撰写这次的书契。
林砚狗腿的在一旁研墨,眼巴巴的看着坐在正中间的林清隽,希望他能良心发现,让自己也写上几笔。
赵贵见到传闻中的童生,不由得心里一紧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学生赵贵,见过童生老爷。”
林清隽停下笔,抬头望向赵贵,“你是?”
赵芳解释
道:“这是我弟弟,赵贵,也读过几年书,不过读的不怎么样,至今还没考过童生。”
赵贵也曾听说过林清隽的光辉事迹,知道他十岁就考中了童生,当年也算得上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却连秀才都考不上了。
林清隽见他恭恭敬敬的,心里对他的好感便也多了几分,“原来是嫂嫂的弟弟,不必这么客气,过来坐吧。”
赵芳接着说:“娘,我弟弟想过来把书契立下,也好早日到坊里干活。”
闻言,林清隽再度停下笔,“今年初春县试可要开考了,现在还去做工,还有时间温书吗?”
他的嗓音不高,但赵贵面对他,总像是在面对曾经教自己读书的夫子,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我白天做工,晚上还是可以看书的。”
“有道理。”林清隽将撰写好的书契放到赵贵的面前,“在右下角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