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通赵琳儿的电话后,等了一会儿才传来沉沉的声音问道:
“你在哪里?回老家去了吗?我前段时间有许多事情,无法见你 ,你生气了吗?”
听见赵琳儿带着沙哑低低的声音,他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赶紧抹掉眼泪,怕被她看见笑他不像男子汉的样子,清了清嗓音,他回答道:
“我在老家了,好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就是外公……”电话里传来抽泣声,一下又打住了。
“你怎么了?外公怎么了?”他急急的问道。
“没什么,待你回来后我抽时间和你细说,我还有事,我挂了哈!”赵琳儿忧伤里带着不舍的说。
“好吧,挂了……”夏满腔忧伤的说道。他有万千不舍和万千话语要和她说,听见她嘶哑低沉的声音,她知道赵琳儿一定有事,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在河边坐了一上午,一个鱼也没钓上来,他也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他不在意,只是想来这里坐坐。
收好钓具回去后,看见奶奶和二叔一家都在,小姨妈和那个杨金琦也在。小姨妈的丈夫也不知怎么来了。他们看见夏提着空鱼篓回来,都没有嘲笑他,大家都围上来问候,都怕他被河风吹冷了。
一家子人立即摆碗,搬菜,吆喝着吃饭了。看见热热闹闹的一家子,又想起爷爷和赵琳儿,他眼睛发酸,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掉下来了,怕被大家看见,他急忙转过身去,用手去擦拭。这时,一张纸巾递到了他面前。看见是和小姨妈一起来的杨金琦,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纸巾道了一声“谢谢”,就走进里面屋子里去擦拭眼泪,越擦拭流的越多。索性就不擦了,任由眼泪迷蒙了双眼。
小姨妈和他的母亲就前后脚跟了进来了,母亲看见他在流泪,也跟着流泪,还拍着他的后背说道:
“砼儿不哭,一切都发生了,顺其自然,我们向前看好吗。”家里的老人们在他小时候都叫他“砼儿”,叫着叫着他就长大了,大人们也叫习惯了,再也难以改口。
看着亲爱的母亲,一年没见,头发都开始花白,他又想起爷爷就这么离去,自己还没陪他好好说话,也没有来得及好好孝敬他。也联想起几乎半年了都没有和赵琳儿好好说话和见面,他更悲从中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见他这个样子,母亲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转身走了出去。小姨妈全程没有说话,母亲出去后她也随着她的姐姐出去了。
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想着大家都在外面堂屋等着,他努力仰头深深吸气,然后擦干眼泪走出去。大家都坐在桌上等着,没有动筷。他不好意思并带着歉意的说道:
“让大家久等了,大家快吃吧,看菜都冷了。”
见他来了后,父亲就招呼大家开动。他也坐到大家给他留的位置上,发现旁边坐着的是那个杨金琦。他想和二叔换一下,坐到奶奶的下手去,就给二叔说,二叔没同意,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一家人比较沉闷的吃饭,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端起酒杯对大家说道:
“今天是过年的日子,也是我大孙回来,我们都应该高高兴兴的,至于老李走了,我们都祝福他吧,祝愿他在那面都好,毕竟他是满足了年岁走的,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这里要解释一下,夏的爷爷姓李不姓夏。那时他的亲爷爷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经商,被国军抓走,后来就渺无音讯。奶奶是个小脚女人,解放后无法生存,被政府安排嫁给了现在这个李爷爷,李爷爷是放牛娃,孤儿,属于又红又专的贫农。奶奶下嫁时带着还未成年的父亲,李爷爷属于很中厚的老实人。没有任何歪心思。结婚后一心一意为家努力,奶奶无法下田干活,就李爷爷一个人劳动来养活一大家子。李爷爷从无怨言。夏的母亲常年有病,无法干重体力活,家里的生活就很困难。在夏有三四岁后,就一直和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白天一起上山,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李爷爷做到了许多老人都没做到的怜爱。他省吃俭用,为夏上小学、初中乃至高中交学费。
奶奶说完后,就示意大家喝酒,喝酒的人都端起酒杯喝了,不喝酒的人也端起水杯致意。年饭这才开始有点生气,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言和相互敬酒。除了向长辈和亲人们敬酒,夏没怎么说。杨金琦也敬了他一杯,出于礼貌,他也回敬。
饭后,奶奶和母亲把夏叫到里屋,奶奶先问到:
“砼儿,你今年都二十七岁马上就要二十八岁了,在单位上交了女朋友了吗?如果交了,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奶奶和你母亲看看。”
看着奶奶和母亲期盼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在山城工作已经几年了,却从来没有去认真考虑这些。再想起赵琳儿,他就低下头来不说话。她们看见他一直不说话,也就没有再问,安慰了几句就都出去了。
夏没有再出去,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没有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