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降垂眸瞥她,目光黝深,面上一脸抗拒,但却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动作,倒是略显无奈地把脑袋往她那边歪了歪,刚好让她不用费劲垫脚。
姜羡瞧到,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儿。
她就知道他口是心非。
“云降,你是怎么认出跟沈伯母他们回去的不是我呀?”
提起这个云降就来气,凶巴巴道:“你还有脸提,找个什么样的不好,找个那样的人去假扮你。你是在恶心你自己,还是想侮辱我?”
侮辱你,不至于吧?
听着她心声,云降一口气差点没被气死,一把抓住她越摸越起劲的爪子,眼神凶神恶煞道:“我见到那女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你,你可从来没往我身上扑过,还扭腰弄姿的,庞如玉胃口都被他倒了大半。”
“有那么夸张吗?”
见她还不信,云降更来气了,粗声道:“怎么没有,那女人半夜还想摸进本将的房间,对本将图谋不轨!”
还图谋不轨,真的假的?!
姜羡难以置信,看着封如故身边伺候的那些小姐姐,个个英姿飒爽的,瞅着也不像不正经的人,怎么到了云降那边,就扭腰弄姿,还图谋不轨了?
封如故?
谁?
云降终于注意到这个人名,在她心声里已经第二次出现了,眉头紧锁,本能的不喜。
他想问姜羡封如故是谁,是哪家的狗,但又怕让姜羡知道他能听到她的心声,会生气,甚至会远离他。
所以想了想,他咬牙闭了嘴。
不问,他自己查。
只要那狗是京都的,他肯定能查到是哪家的狗!
回望蘇路上,云降盯着姜羡又鼓了一大圈的肚子,不敢让她骑马,怕她动了胎气。哪怕姜羡给他说不会有事,他依旧执拗的套了辆马车,乐颠颠的充当车夫,赶车的速度更是慢得像是怕碾死蚂蚁。
因马车慢吞吞的,姜羡每日在车里无所事事,只能昏昏欲睡。
终于,睡够了,坐得骨头都麻了,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以前不是说过,无召不能进京,还有你这慢悠悠速度,望蘇城那边怎么办?”
“我不是还没进去,不算进京。”
云降在车外赶着马车,头也没回的狡辩:“至于望蘇那边,我爹回来了,有他守着谁敢进犯?!”
“你爹?”
“嗯,我爹。你还没见过,但我给他说过你,他也挺想见见你的。”
见我?
姜羡只觉心巴一凉,看云降宛如在看村长家傻儿子。
他是不是真傻?
没事给他爹提她干嘛!再说你爹回家了,你还不远千里来接一个揣着别人崽,甚至还是来路不明的女人,合适吗?
心可真大啊!
也是这一瞬间,姜羡决定不去望蘇了。
人家的爹都回家了,再跟着回去,不合适。
毕竟未婚先孕这事,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会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背后议论。现世是,修仙界是,何况是这种古代王朝。
总归是不好的,她还是别去惹人家不高兴了。
马车外,默默听着她心里想法的云降,虽没再说话,但神情阴郁,脸色铁青,赶车的杆绳都被他捏断了半截。
其实他也挺莫名其妙的,从当初她从天而降救了他一命,他瞧见她的第一眼起,心口就莫名的抽疼了一下,然后就是满心控制不住的想把她拘在身边。
但回过头来细想,他又觉得自己像是有什么大病,特别是知道那女人还揣着别人孩子的瞬间,他就更加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病了。
并且貌似还在病入膏肓的趋势上发展。
这种心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一度抓狂,好几次他趁她睡着的时候,都悄悄拿大刀架过她脖子。
他不清楚她到底是敌是友,可当初才认识那么两日,他就清楚的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弦,让他不受控制的移不开眼,挪不动心。
跟中邪了一样。
因为他太了解自己了,从小到大他对任何女子都产生不起丝毫兴趣,更生不出半点波澜,更别提对那家姑娘生出感情了。
他甚至都怀疑过自己没长情根。
所以当他发觉,自己对一个才认识那么几天的女人,萌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时,他震惊了,慌张了,甚至想先下手为强弄死她。
可当刀都架到她脖子上了,他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杀人不眨眼的少将军,久久都下不去手。
那晚,伴着清风。
他望着她恬静的睡颜,不知道是风动,还是他心动。
以至于他连续几日,都去她脖子上架刀,但无一例外,没一次成功的。直到某天晚上,在他苦恼自己还是下不去手时,她的肚子忽然发起了光。
那光把周围照得亮堂堂的。
把他对她心,也瞬间照得亮堂堂的,藏也藏不住。
明明那么诡异的一幕,他该惊惧、生恐,该误会她是妖孽什么的。可现实却是他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害怕,好似那光他见过一般,就该如此一般。
他很平静,很镇定,平静镇定得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