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的四月二十五日,北郡大捷的第三天夜。
想去找小舒将军表白心意的陈灵玉,目睹了那场冲天而起的大火。
她奋不顾身的冲过去救心上人,却被跟在她身后的陈鸿紧紧拉住。
听着帐子中凄厉而、惨痛的笑声,她的心如刀割。
最终,她还是趁黑鳞卫不注意,在余烬中找寻到舒颜的骨灰,并悄悄葬于他们曾经一起纵马驰骋的地方。
因为帝王的严令,她无法给心爱的将军立碑说明他的功勋,又不想以一块无字碑代表将军这一生,于是便以一株槐树代替。
十六年间,她看着小槐树逐渐长成大槐树,看着曾经饱受铁蹄践踏的土地,被开垦出一片片良田。
陈灵玉知道,让小舒将军守望这片曾经倾尽心力保护的土地,他一定很开心。
“小舒将军,”回忆往事
,陈灵玉泪如雨下,“我永远也不相信你是会叛国之人!”
舒颜心头剧震。
一个认识三年的女子,比一个认识快二十年的孟弘更信任她!
这,还真是……讽刺!
同时,这也让她心中的愧疚之情更盛。
相识三年,聪慧如她,怎么会瞧不出陈灵玉对她的感情?
可是,为了母亲,为了家族,为了初登帝位的皇帝,她不能叫任何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她想,等大战结束之后,她班师回朝,陈灵玉的心思自然就会跟着熄灭。
但世事哪会轻易就随了人的心思。
就像她当初,只想以舒家世子的身份守在孟弘身边一样……
看着那个对这大槐树娓娓诉说的憔悴身影,舒颜只希望陈鸿是出于对陈灵玉的爱意才娶的她。
如果不是……
舒颜握紧了拳头,如果那陈鸿是因为陈灵玉偷偷埋葬她,以此拿来当把柄威胁老郡守的话……
那她亏欠她的,就更多了!
一直到把手里的纸钱都烧掉,陈灵玉也没有回过神来。
天色越来越阴沉,林妈不得不过去劝她。
“夫人,天色不好,咱们快些回去吧。”
陈灵玉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任由林妈扶她上了马车。
此一别……
她心头酸涩,“小舒将军,再见了!”
马车走出去没多远,陈灵玉就疲惫的睡在林妈怀里。
舒颜看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庞,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仿佛天公有意掐着时辰,等他们前脚返回客栈,后脚大雨就倾盆而下。
舒颜推开窗户,暴雨让她的心思混乱,恨意、怒意、悔意交杂。
突如其来的雨,打乱了不少人的心思。
押送囚车的飞云,也是其中之一。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陈捕头道,“这雨下的邪乎……”
早不下雨晚不下雨,今日,可是他们早就定下行动的日子,竟然还下雨了。
他问身边的陈捕头,“附近可有躲雨的地方?”
陈捕头一脸狼狈,他回头看看押囚车的几个衙役。
“大家再坚持一会,前面有个破庙,咱们先去那里躲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后面几个衙役招呼了几声,然后奋力赶着囚车继续在泥泞中前行。
暴雨突袭,其他人都很狼狈,只有囚车上的田永似乎很兴奋。
自昨夜醒过来,他心口和身上一直觉得又闷又燥。
一场雨浇下来,他燥热的身体立刻凉快无比。
田永又仰
头张开嘴,连喝了几口雨水,心头的烦躁才勉强压下去。
飞云一边催促着大家往破庙躲雨,一边看见田永这奇怪的行为,心中不由着急。
现在已经是傍晚,距离午夜没有几个时辰了……
外面闷雷阵阵,坐在破庙中的他多少有些不安。
突然其来的一场雨,会破坏爷的精心筹划吗?
陈捕头安排了轮流值夜的人手,然后坐在飞云身边。
他悄声道,“飞云大人,我怎么瞧着这个田永有些不大对劲?”
此时的田永已经被从囚车里放出来,几个衙役把戴着手链、脚铐的他锁在柱子旁边。
飞云淡淡瞥了田永一眼,“有什么不对劲?”
“那田永淋了雨,不见一点萎靡……”
“而且,他一天都没吃东西,精神却越来越好,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