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的别跪了,先起来吧。”
余梁皱眉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老头,心里头掠过一丝烦躁。
只是那老头依旧呜呜哭个不停,一个劲的磕头。
“你他姥姥的,别给脸不要脸,让你起来就起来。把包袱拿过来,老子不动你。”
老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旁边的人连忙扶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余梁,显得可怜巴巴。
“走吧,去你家拿包袱,我跟你一块去。”
“神仙老爷,我自己去就行了,马上送回来,不敢劳烦您累腿。”
“没事,一块去,走现在就走!其他人散了吧。”
周围的这群人一个都不敢动,只等余梁与那老头走远了,才忽然一哄作鸟兽散开。
老头欲言又止,最终悄悄哀叹一声,领着余梁一直往前走。
余梁在后头跟着,看着前面的老头一会儿停顿,一会儿左探探脑袋,一会儿右瞧瞧。
余梁啧了一声说“我说天气冷了把你腿脚冻坏了?怎么走的这么慢,东西放你家了就赶紧走啊,老子又不是强盗,怎么你给当成宝埋地里了?不是什么值钱物件。”
“嘿嘿,神仙老爷说的是,小...小的似乎没放在家里,放哪了记不太清了得好好找找。”老头回过头讪笑着,但眼神却满是掩盖不住的紧张。
瞬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涌上余梁胸膛,他看着眼前的老头,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何其可悲又极其可恶,让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那就找”他冷冷的说道。心里头腹诽:这年头,有钱人看不起穷人就算了,穷人也看不起穷人。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拐过一个拐角,接近村口的时候,前方出现一个孱弱细瘦的身影正跪在地上翻找着什么。
原本颤颤巍巍的老头忽然就龙行虎步走向前,一把揪住那个细瘦的身影,大声喝骂
“谁让你偷东西了?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身上藏着什么统统倒出来”
说罢便伸手往那孩子身上胡摸乱掏。
那孩子一身破布,奋力挣扎又无力反抗,眼神泛起一丝愤怒又迅速泯灭,似乎连反抗的意识没力气产生了。
余梁连忙制止“快停手,没什么值钱玩意,你把包袱系好了给我就行。”
老头听了便一把摔倒那孩子在雪地上,将掏出来的馍馍随手扔在远处。
那瘦弱的似乎站也站不起来的孩子竟然迸发出一股子力气,跪爬着扑向雪地上的馍馍,将馍馍上的雪拍掉以后焐在自己的怀里。
老头系好了包袱一顿小跑到余梁面前双手奉上,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滚吧,没你事了”余梁厌恶的摆摆手。
老头连声应是是是,便转身离开,又不敢跑,只能步伐越来越快。
然而余梁视线却离不开那个蹒跚着慢慢走远的孩子,他转过身走向村口,到村口时又站定了。
看着眼前细雪随风飘动,哧哧的扑面而来,不知过了多久,余梁深吸了一口气,又转过身往回村里走去。
沿着脚印方向,他来到了一个土泥瓦房外,房顶却是铺盖了一层茅草,四处破洞漏风。
余梁轻轻跃上房顶,顺着破洞看去,屋内的一切清晰可见。
暗淡飘忽的烛光中,原来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土炕上躺着一个妇人。
小女孩正在掰着焐了半天终于不那么硬的馍馍,一小块一小块的送进妇人的嘴里,随后又给喂了些水。
不知怎地,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怔的看着病榻上的夫人,寒风从四面八方了破洞侵袭着这间陋室,小女孩被烛光倒映在墙上的身影肉见可见的瑟瑟颤抖。
她把剩下的大半个馍馍放在怀里,爬上了病榻钻进被子了,紧紧依偎着自己的母亲。
这时外面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了。
“砰!”
门一下子给踹开了,随之而来的是那老头的声音。
“小杂种,刚才差点把你爷爷害惨了,没教养的东西,老子要教训教训你那没用的娘亲。”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猥琐的身影进了屋子,哗的一下掀开了病榻上的被子。
小女孩只是死死地抱着娘亲的身体,把头埋在娘亲的脖颈之间。
“咦?”
那老头把手伸向病榻上妇人的脸,这时余梁便站不住了,跳下屋顶,连忙进了屋子。
只看到那老头像被定了身,余梁进来时正好看到他转过来的老脸,两道老泪艰难的从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缓慢滑落。
视线转移到病榻上的妇人,面色发青,皮肤微微浮肿,早已是个死人了,只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天。
两人一时间久久无言。
“这孩子的爹呢。”
“几年前就死了,被狼吃了。”
“这孩子还活得下去吗。”
“唉~一个孤儿是活不了的,她叫二娃,以前还有一个哥哥也死了,现在这个世道爹娘都在也不一定能养活一个孩子,更何况是一个孤儿。”
余梁走向病榻,不顾小女孩软弱无力的挣扎,将她抱起来,对着老头说“走吧,去你家给弄点热乎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