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没有说话,视线只是在他身上一扫,便看向了治疗室。
她在门口驻足,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看向里面。
诊室里半拉着帘子,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全貌,只能看到治疗床周围环绕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应该是爸妈正在替乔安安施针。
乔国栋咬牙稳住情绪,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两位教授说今天的治疗难度比较大,也是整个手术疗程的关键,所以我比较紧张。这段时间,肯定要辛苦两位教授。不过你放心,酬劳方面肯定不会少,而且治疗结束我保证亲自送他们回去……”
苏楠的无视,让他以为她是特意为接两位教授而来,语气越发心虚。
作为父亲,他非但没有照顾过她一天,现在还要麻烦她的养父母,简直无能!
苏楠听着他于事无补地喋喋不休,心情莫名烦躁:“我爸妈缺你那点钱?”
乔国栋一噎,声音戛然而止。
苏楠转眸看着他,继续道:“我也不是来接他们的。我就是特意来看看这个治疗过程,看看你的宝贝女儿是怎么一点点失去记忆。看看她是怎么变成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看着她怎么行尸走肉般地活下去!”
这些日子,她每每想到秦斯越身体
和心理承受的双重压力,她就忍不住自责心疼。恨自己当初的狭隘,更恨乔安安的自私!
是,秦斯越当年的确是走了极端,但除了清除记忆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长时间的营养治疗和家人的开导,真的无法让他熬过那个难关吗?那时候老秦总还在,他有父亲母亲,还要疼爱的妹妹,热爱的事业,还有不离不弃的好兄弟,他的人生真的会就此完全陨灭吗?
她理解并且接受乔安安当年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秦斯越,可为什么在一切水落石出他们重归于好后,乔安安还要不折手段拆散他们?
那一天,是她亲自将乔安安带进卧室。
也是那一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了秦斯越!
她不理解人怎么可以自私自利到那个程度?
但现在,她看过贺女士的日子,知道有些东西是遗传。有些人从出生那一刻,骨子里的血液就注定了!
她的目光冰冷语气嘲讽,乔国栋被她的气势骇住,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是,安安她的确做得不对,但主要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育好她。她看着温柔大方,气势骨子里还是强势霸道。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我和她妈妈都会无条件满足,以
至于将她娇惯成这副样子。但她毕竟是你的姐姐……”
“我没有姐姐!”
苏楠冷声打断:“在养大我的苏家,我只有一个妹妹。在给我新生的苏家,我是父母宠爱的独女。我跟你、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乔国栋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两个耳光。
他在干什么?
浸淫商界这么多年的老江湖,竟然在从未得到过自己一天照顾的小女儿面前讲述自己怎样将大女儿宠得无法无天,他是疯了吗?
乔国栋紧咬着后槽牙,直到满口血腥才逼出几个字:“抱歉,都是我的错!不过如今看到你和小澜都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呵,她们过得好不过,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说这样的话?
苏楠只觉可笑:“你真的不担心你的公司吗?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换来的,可能很快就要没有了。”
乔国栋苦笑:“昨晚刚听到那几个人出事的消息时,的确很慌很担心。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可能就是天意,是老天对我的惩罚。靠着欺骗和利用得来的,早晚都要还回去。如果失去这些能换回你和小澜平安顺遂幸福无虞的后半生,我觉得值得!”
“呵,呵呵,呵呵呵!”
苏楠看着他那一脸深情不悔的样子,从轻笑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怎么不是用你的一无所有换回里面那个人的安好了吗?”
乔国栋愣住,仿佛一记耳光扇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但立刻,他就笑起来,眼神中满是期待:“楠楠,你这是在乎,是吃醋吗?在你心里,还是希望爸爸像照顾姐姐一样照顾你的,对吗?”
“你想太多!”苏楠脸上的笑意收敛,神情又恢复冰冷疏离:“我在乎的是你当年有家有室,为什么要欺骗涉世未深的贺明澜?她怀上我的时候,乔安安都已经出生了!那时候,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最后的一丝希望被无情撕碎,扑面而来的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乔国栋颓然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片刻,他忽然大喊一声,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自己脸上:“我总拿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当借口,其实就是为了掩饰我是个渣男、是个禽兽的事实!明明没有那个本事,我却自私贪心,什么都想要!”
他拥有了邱家的权势助力,却放不下小澜的青春甜美。
他要面包也要爱情,自己却不肯做出半
点牺牲和付出,以至于现在连跟小澜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