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初霁,黄花绿草,草润叶青。远山含黛,近岭敛雾,一派清新宜人的原野风光。
一骑出现在通往兴元城官道上。骑手乃是一个明眸皓齿的黄衣女子,眉头深皱,脸带忧色。
道路上满是大小水坑,一片泥泞。车辙零乱,时深时浅。女子缓缓策骑而行,似恐急驰时泥水飞溅会污了衣裳,又似是近乡情怯。
忽然之间,身后来路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由于处处泥泞地面松软,蹄声沉闷。女子策马让向道旁,小心不让马匹踏坏路旁即将可以收获的庄稼,随即扭头后顾。
一骑如飞而来,蹄落处泥浆四射。道上寥寥几个行旅慌忙闪避,骂声一片。
马身白人衣黑,如飞而来。骑手远远早就望见前面黄衣女子。相距丈许开外,看清黑衣来人,黄衣女子心头一沉,正犹豫该如何应对,来人陡地辔头一拉,白马低嘶一声,四蹄猛然间腾飞悬空,从女子头顶掠越而过,落在三丈开外,再次四蹄翻飞,急驰而去。这份骑术、这份马力当真不可多见。污泥飞溅,有几滴溅到黄衣女脸上、身上。
黄衣女子欲躲不及,只能出于本能,在马上伏身躲避之后再抬头,又惊又佩,又气又恨,喝道:“郭七,又是你!你到底想干嘛?”正是莫氏。
“抱歉。”郭七头也不回地去了,风中回传过来他的道歉声。
莫氏呸了一声,恨恨地盯着郭七远去的背影,掏出一方绿色手帕擦拭脸上泥污。本以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岂料不是。这混蛋怎么跑这里来了?那个巴呄娅怎么了?这小子是在追赶什么还是在逃命?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莫氏迟疑片刻,拍马急追。
郭七坐骑神骏异常,稍微耽搁已经隔了好远。还好这一段道路是直道,老远也能看得到前面人马。跟随片刻,想是前面道路弯折,郭七消失不见。莫氏已是**湖,早就辨别出郭七坐骑比常马略大的蹄印,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地缀着。
不久发现郭七转入右边岔路。莫氏继续追随。又不久,道路左右分岔,同时变窄。道路两旁庄稼地渐小渐寥,代之以灌木蒿蓬,破碎丘陵。马蹄印在左边小路上清晰可见。莫氏更不犹豫,驱马行左。羊肠小道上蹄印依旧,渐渐登高。莫氏心知目的地在即,暗自戒备,马速再缓。
盏茶功夫之后,一角飞檐出现在半山腰青松绿杨之间。很快,由黄色围墙围着的一小片宅舍出现,依稀是一处小小的寺庙。
前方道路蜿蜒盘旋,曲折向上,崎岖难行。莫氏下了坐骑,把马拉入密林中系住,择路步行上山。
黄色围墙刚刚在望,便有一声不屑的冷哼入耳:“鬼鬼祟祟的想做甚勾当?”
莫氏微吃一惊,循声望左。一个黑衣尼装老妇站在一棵古松下,满脸阴沉。
这老妇面目平庸,却颇有高人一等的气势。尼僧装束,却留着一头花白头发。身材高瘦宽阔,单看身材,俨然是一个中年男人。手执一根七尺哨棒,敌意满满。
莫氏微笑行礼,说慌话眼都不眨:“大姐,妾身是外乡人,本来跟随我家郎君想去兴元城讨个安稳活计,到山下的时候,听说这边山上佛祖神通广大,有求必应。妾身便跟随郎君上山礼佛,不想我家郎君性子急,莽莽撞撞的就走散了。正着急呢,还好碰到了大姐……还是师太?不知该如何称呼?”
自问一番言语天衣无缝,易于取信于人,并且可以根据老妇的反应从容应对后续。正暗自给自己点赞,却见老妇闻言脸色更加不豫,怒喝道:“原来适才那个小贼就是你男人?好好好,这便随我回庵堂领罪吧。”冲上来挥棒便打。速度奇快,二三丈的距离眨眼即至,挥棒劈头盖脸打下,力道强猛,绝不含糊。居然是个武艺高强的好手。
莫氏大吃一惊,慌忙撤步闪避。竭力所能,险而又险地避过一棒,却也暴露了自家的修为。这老妇出棒奇快,寻常女子哪能想闪躲就躲得过?
老妇收棒不发,冷笑道:“果然也不是啥好货。亮兵刃吧,好让你输了心服。”
莫氏心知弄巧成拙,口中分辩道:“大姐可否先别动怒?倘若真的妾身夫君得罪了贵方丈,那恐怕是拜佛心切不知礼数的缘故,妾身替他向大姐赔礼道歉。”满脸惶急,边说边退。莫名其妙的她才不想多结冤家。
老妇却不吃她这一套,步步进逼,不让她脱出哨棒可及的范围,道:“休得花言巧语!有话留着到庵主跟前去说。再不亮兵刃,别怪我心狠!”
原来是个尼姑庵堂。莫氏微松一口气,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地方了?郭七跑到庵堂干嘛?道:“既然如此,妾身愿意随大姐去见贵庵主。”
老妇摇头:“庵主等闲不见客。”
莫氏先是茫然,随即释然,继而愤然抽出腰间软缅刀,作色道:“岂有此理?便让我领教领教阁下高招!”
老妇便不打话,冲上来挥棒便砸。莫氏运足力气,软缅刀斜砍哨棒。兵刃相交,一声闷响,莫氏握刀右手虎口发麻,哨棒稍微迟滞便依旧原势向她肩膀砸落,莫氏慌忙闪避。
对方势疾力沉,难以硬抗,莫氏迫不得已,只能仗着脚下俐落,以小巧功夫应对。软刀对硬棒,每每稍沾即走,不敢接实。
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