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穗等不到第二日了。
天寒地冻,柳老大要是在地牢里过一夜,必定要生病的。
杜飞前脚走,柳穗后脚就让含雪套车,一起去县城。
“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老二,你跟着一起去!”大柳氏看着闺女雪白的小脸舍不得的很。
柳穗摇摇头:“没有人能把我怎么着的,娘,你在家好好看着大嫂和几个孩子,等我回来。”
要上车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偷偷在大柳氏耳边叮嘱了几句。
大柳氏眼睛一瞪,怒道:“我说那个贱人刚刚突然敢满嘴喷粪,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我一会就去她家把她捉住!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柳穗无奈,压低了声音劝她:“娘,我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你这样贸然去找柳春花的麻烦,不仅不占礼,还让人觉得咱家真的是做了亏心事!”
她握住大柳氏的手腕反复叮嘱:“你先把人看着,别让人跑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大柳氏不甘的点了点头。
柳穗有点后悔刚刚告诉大柳氏柳春花可能被人收买了的这个消息了。
毕竟看大柳氏那个样子,抓住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柳春花呢。
牛车晃荡着很快就到了县城。
临近年关,县城里头人很多,但是此时临近傍晚,许多人都正准备出城回去。
这时候进城的柳穗就十分打眼了。
有熟悉的店家笑着问:“柳三娘,你怎么又来城里头了?”
柳穗就苦着脸说:“今日县里头衙役去我家,说我兄长偷了黄家小姐的玉镯子,把我兄长抓起来了,我这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就准备着到黄家去问问看。”
“啥?你哥偷人家东西了?”
柳穗赶紧摆手,做出一副屈辱的姿态:“断没有这种事情!我们柳家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会偷别人的东西,那日是我兄长给我嫂子买了个镯子,今日已经给衙役看过了,但是我兄长仍旧被带走了,我想着去黄家解释一番,也许能够让我哥回来。”
她讲着就叹起了气:"我想着黄家小姐可能不答应,所以决定把做水泥的方子送给她,求她放过我兄长一回。"
她对着周围的百姓拱了拱手,充满歉意:“只是这日后我柳家就不能再招工人,也无法给大家修缮房屋了,大家有甚需要,去黄家找黄小姐吧。”
“什么?万万不可啊!”
刚刚还听故事的百姓们顿时就慌了,赶紧制止。
“那黄小姐哪里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方子到了她手里头定是他们家人自己用,或者用来讨好达官贵人,肯定不会像三娘你一样,不管是什么身份通通排队!以后我们这些老百姓要等着修屋子不知道要等到何年月!”
“对啊对啊!柳三娘,你可不能直接把水泥方子交出去啊,我家大郎之前都和你家大哥说好了,过完年就去你家做工,好挣些银钱去讨媳妇的!这方子给出去,我大郎咋办啊!”
“婶子,你可别说了,人家三娘能有什么法子?黄家要赖柳老大偷镯子,为的什么,还不是那水泥方子!”
……
周围的百姓们被柳穗这句话一刺激,顿时想到了自己日后的境况,然后纷纷围住柳穗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柳穗朝着众人拱手,无奈道:“诸位诸位,虽然很惭愧,可是相比这水泥方子,我更在乎我大哥的性命!我着急救兄长,不与大家多聊了,诸位再会!”
她摆了摆手,转身朝着黄家走去。
单看背影,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这些淳朴的老百姓们哪里见识过这种手段,用一种热切又崇拜的目光眼神盯着柳穗的背影。
“唉,柳三娘怎能孤身一人去黄家?万一出不来了怎么办?”
“我听说那那头的王家,一个月抬出好几个女娃子的尸体呢!”
“不成不成,我家儿子还指望着柳家招工能够多挣些银子呢,我得去瞧瞧去!”
“同去同去,等等我!”
……
一行人跟着柳穗到了黄家大门口。
柳穗假装没有瞧见后头远远坠着的身影,为了保险,她还让含雪去了林氏医馆。
那黄莺儿不是在意林仲怀吗?想必当着林仲怀的面,也不敢乱来。
此时已经天黑了,黄家府外站着两名家丁,原本正歪着谈话,瞧见柳穗过来,都站直了身体。
“你是谁?”
柳穗道:“我是柳家村柳三娘,我来找黄莺儿。”
见她竟然能够准确的喊出黄莺儿的闺名,两个家丁顿时就严肃起来。
“您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柳穗点点头:“那劳驾和黄小姐说一声,我是来找镯子的。”
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迈着小步快速跑进去。
柳穗挺直了脊背站在门口等着。
很快,里头就有人出来。
但是出来的并非是黄莺儿,而是一个中年男人。
旁边的家丁小声提醒:“这是我们黄管家。”
这黄管家眉毛上挑,显得有几分凶恶,神态睥睨的打量着柳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