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穗检查了刘远山的伤势,发现伤口恢复的很好,就和柳老大等人一起进了城。
柳老大他们今日要去的是县城黄家,就是那位追求林仲怀的黄莺儿家中。
本来是计划年后才能轮到她家的,但是柳老大几人干活卖力,早早就把其他人家给干完了。
今日难得有集市,柳穗和王廉一起过去,俩人都新鲜的很。
桃花县一月里才三次集市,十里八乡都过来了,十分热闹。
有些人去过柳家村,认出了柳穗,都热情与她打招呼。
柳穗一一应了,到了卖牲畜的那块地方,顿时挪不动脚了。
她家田地多,人又忙,还时常进出县城,光靠人力走的费劲,这牛是肯定要买的。
这卖牛一个是在这里看好了,去请衙门里的衙役过来做见证,过了契,按压签字,才能将牛带回家,另外就是村里人帮忙牵线搭桥,直接从村人手里买的,也可以用粮食交易,但是不管是哪样,都需要过契。
柳穗一眼就瞧上了一头母牛,温顺的靠着木桩子啃草。
“柳三娘,你也要买牛?”某个看客笑问。
柳穗点头,笑起来:“我时常来城里,有个牛车也方便。”
“那敢情好,诸位,这牛今日就卖给柳三娘了,大家也不必等了。”那买牛的老头子一听这话,顿时笑道。
围观的百姓们笑话他:“你这老头也忒性急了,这价格都还没有谈,万一这柳三娘嫌贵如何?”
老汉摆手道:“我家闺女嫁到了柳家村,如今跟着学做豆腐呢,我怎好多收柳三娘的银钱?放心吧,多一分都老汉都不收!”
柳穗听闻这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您只管说这牛值多少,我断不会少你的钱。”
她也不想和人讨价还价,实在是对方挣的都是辛苦钱。
但是对方若是把她当冤大头,那也是不成的。
这老汉也是实诚,拽着柳穗偷摸讲了价格,确实是实惠,一头牛竟然只需一两半的银子,往日里没有二两是决计买不到的,可见对方对柳穗是真心感谢。
柳穗塞了二两银子给对方,又喊了王廉去衙门找衙役来。
老汉瞧着给的多了,硬推搡着不要。
柳穗道:“你要是觉着多了,不如再给我些草料吧。”
她家人手严重不足,而且天寒地冻的,也没人没处去找草料。
老汉一听,立刻应了,特别实惠的给柳穗装了整整两大捆的草料,还直言柳穗若是不够,就去他闺女家拿。
他闺女叫傅明月,嫁到了柳家村柳恒家。
柳穗记得他女儿,曾经到柳家买过肥皂,至于柳恒,跟着她大哥去黄家做工去了。
很快王廉就带了衙役过来。
竟然还是熟人,之前到柳家村帮忙救灾的杜飞。
“杜大人。”柳穗上前见礼。
杜飞身穿着官府,腰上配着长刀,看起来凶狠,但是对柳穗却笑得和善:“竟然是柳三娘你来了,你舅舅可好?”
“都好呢,杜大人若是得闲,可以到村里头小坐,和舅舅吃碗酒。”
杜飞摆摆手,叹道:“这哪里有空,你是不知,年关到了,又冒出许多事来,不是小偷就是人贩子,这些日子衙门里头忙得很,我也是今日才歇歇脚。”
才刚歇脚就被叫过来签契约了。
柳穗笑了一声,又道了声辛苦。
很快杜飞就帮他们弄好了契书,这牛就是柳家的了。
柳穗和王廉赶紧将这一路上买的东西都放在牛上。
难得来一次县城,两个人还准备多买些东西回去,也好准备过年,再给家里头的几个小辈带些小零嘴。
结果拐过一个弯,却看到街边围着不少人。
王廉是个爱凑热闹的,伸长了脖子看过去,惊道:“三娘,是卖人的!你不是要买人,咱去看看?”
柳穗迟疑了下,她是想买人,但是并不想买那种卖身的,而是雇长工。
雇长工就是这个人需得几十年都为他们柳家打工,但是她仍旧是自由身,可以时常回家,也可以自由嫁娶,若是合不来,给了违约金就能够走人,身契也是他自己的,不影响日后科考或者做什么。
相当于现代社会中的打工人。
她知道不少流民都自愿卖身为奴,只愿意混口饭吃。但是柳穗不想买大活人。
她当不了救世主,与其看的心里难受,不如眼不见为净。
柳穗牵着牛就要走。
但是却被王廉那小子给拦住了。
他拽着柳穗,跃跃欲试:“三娘,咱好歹给老太太买个小丫鬟回去洗洗衣服吧,我瞧着老太太日日锤腰,我都不好意思让她给我洗衣服了!”
柳穗闻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既然不好意思,怎的还每次脱下脏衣服都扔在那里,不自己洗了?”
王廉便打着哈哈笑起来。
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洗衣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话间,柳穗已经被拽到了人群里。
今年各处都遭了水灾,不少人家日子都过不下去,尤其到了冬日,实在是没办法糊口,所以就把孩子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