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洲本来想让心理医生来家里为苏宥做疏导, 但苏宥执意要自己去心理咨询中心。
他说傅临洲的家里太舒服了,每一个角落都让他昏昏欲睡,而且傅临洲在他身边, 他会有依赖性。
“您去上班吧。”苏宥朝傅临洲挥了挥手,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傅临洲像个留守儿童一样,看着苏宥在卧室和客厅之间穿来穿去,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抓住他, 可苏宥挣扎了两下就逃出来了, 他义正辞严地说:“傅总,您都好几天没去公司了。”
傅临洲挑眉问:“宥宥嫌弃我了吗?”
“姚雨姐昨天晚上给我发微信, 表面上问我身体好没好,其实就是想打探您的消息。”
傅临洲叹了口气。
苏宥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在傅临洲的脸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吗?”
傅临洲眼神含笑,爱意未加掩饰。
苏宥无波无澜的心脏忽然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 他又凑过去,在傅临洲的唇上亲了一下, “傅总,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傅临洲扶住苏宥的腰, 看了他许久,然后说:“好,我相信宥宥。”
傅临洲把苏宥送到咨询中心。
他帮苏宥联系的心理医生姓周,是一位资深的心理学专家。
苏宥走到前台, 登记了自己的名字, 工作人员就带他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是暖色调的, 有两个很大的懒人沙发。
苏宥进去的时候,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容貌精致的小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漂亮得惊人。他脸型流畅,鼻尖小而挺,回眸时清清冷冷,颇有些古典美,他淡漠地看了一眼苏宥,然后起身:“周医生,我下周再来。”
这让苏宥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徐初言的感觉。
男孩离开之后,苏宥走进去。
周医生放下记录板,笑着问:“是苏宥吗?”
“是的。”
周医生比苏宥想象得年轻一些,她梳着及肩短发,看起来知性而优雅。她让苏宥坐在沙发上,帮他倒了杯水,“你的情况,傅总已经和我说过了,失忆有好转吗?”
“没有,还是记不起和傅总相处的细节。”
“那你和他之间现在相处得怎么样?”
“很好,但我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我不应该……”苏宥顿了顿,低下头:“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在他面前,我不应该这么淡定,麻木,甚至恃宠而骄。”
“你觉得你应该是什么样子?”
“胆怯、害羞、慌张。”
“所以,你更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苏宥摇头。
“那现在的状态有什么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
周医生记录了一下,然后说:“你对这段感情有什么样的期待吗?”
苏宥怔了半瞬,然后说:“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但我知道这不太可能。”
“为什么?”
“因为不合适,他迟早有一天会累的,他付出太多,而我回报不了,他现在只是出于同情,出于责任心,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慢慢地他会发现,其实我只是一个累赘,根本就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
周医生看了一下记录板,傅临洲前天告知她,苏宥已经表现出了强烈的改善提升自己的期望,怎么仅仅隔了两天,他又变得如此消沉自卑?
“苏宥,判断值不值得,那是他的课题,不是你的。”
苏宥顿住,“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课题,”周医生把杯子往苏宥面前推了推:“我帮了你,这是我的课题,你有没有对我说谢谢,有没有因此更喜欢我,这是你的课题,我无权干涉。”
苏宥一下子无法立即接收。
“这个话题我们下一次接着聊,小苏,如果我让你形容一下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你会怎么总结呢?”
“不好,我过得不好。”
“我对你的了解都基于傅总告诉我的内容还有你的就诊记录,如果有不对的,你可以随时指出来,”周医生把记录板放下,她看着苏宥,温和地说:“如果我是你,我该怎么回顾我过去的二十几年呢?”
“我会这样想,我在一个父母恩□□里出生,我的父母对我很好,但不幸的是,他们因为意外离世,我被迫寄人篱下,住在小姨家里,小姨一家都对我不好,甚至虐待我、打压我,我那时还很小,而且被父母宠爱着长大,所以没有反抗的勇气,我忍受了一年又一年,我活得很痛苦,我觉得人生没有希望,我自残过甚至想过自杀,但我没有放弃自己,我努力考上一本的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大公司工作,甚至遇到了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苏宥的眉头蓦然皱起,“我——”
“我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从绝望的悬崖边救回来。”
苏宥望向周医生,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周医生看着苏宥在精神病院的自述记录,继续说:“遇到傅临洲之后,我既开心又难过,反复无常的情绪将我的精神压垮,我陷入更大的绝望之中,我决定接受心理治疗,因为自残已经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