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傅临洲的生日还剩下不到两天了,苏宥下了班就背着包去了商场。
他想给傅临洲送份生日礼物,一份明知送不出去的礼物。
他其实一直很抠,对自己抠得要命,租房住老破小,衣服也全是杂牌子,但他想给傅临洲买很贵重的礼物,虽然也知道没有任何名义送出,就当是留个念想。
他走到男士奢饰品区,一眼就看到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深蓝中带一点灰,细看有精致的暗色花纹,给人的感觉疏冷又高贵,很像傅临洲,苏宥瞧见它的一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他伸手碰了碰真丝面料,花纹的纹路里用了细小水晶点缀,摸起来仍旧柔软。
苏宥一眼相中,问了价格。
11600。
苏宥咽了咽口水,朝着柜姐尴尬地笑了笑,迅速开溜。
可走出门店之后走了一段路他又忍不住折返回来。
他隔着橱窗看那条领带,蓦然觉得自己和傅临洲之间的关系与这条领带别无二致,都是不可触碰,只能远观。
他和傅临洲这辈子是没有缘分的,但领带咬咬牙还是能买下来。苏宥想了又想,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深吸了一口气,对柜姐说:“我想买那一条。”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一响,刷了苏宥一个半月的工资。
他像着了魔一样,明明几乎倾尽家财,却还是乐得像个傻子,抱着领带盒,一路小跑地跑向地铁站。
他在想,明天该用什么方式送出这个礼物?当面送?不行,偷偷放在傅总办公室?也不行,苏宥冥思苦想也想不到一个既能表达祝福又能隐藏心意的方式。
他忧心忡忡地上了地铁。
在地铁上,他看到一对情侣坐在他对面,女孩打扮得很漂亮,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两个人是去约会的,女孩腿边放着两三个礼品袋,品牌logo十分醒目。
小情侣贴在一起,女孩抬了抬手,把手腕上泛着银光的手链展示给男孩看,笑着说:“真好看。”
男孩露出宠溺的微笑。
女孩在男孩脸上亲了一口,“谢谢!”
苏宥心头剧震,溢出一点苦涩。
这大概才是买礼物的真正意义吧,他这样算什么?自娱自乐?
千金一掷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怅然若失。
他试图在脑海中幻想着梦中自己给傅临洲系领带的画面,可明亮车厢和拥挤晃动的人群都逼着他回到现实。
算了,不送了。
他心灰意冷地把包装盒放进包里,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巴巴地走出地铁站。。
地铁口边上有一个老奶奶在卖编织手链,苏宥经过,又突然停下脚步。
他联想到傅临洲桌上枯萎的铃兰花。
低头看了看手上送不出去的名贵领带,苏宥脑子一热,又冲动了一把,他决定帮傅临洲编两株永远不会凋谢的铃兰花。
这个礼物总归是能送的,到时候就说是在路上买的。
傅临洲就算再讨厌他,应该也不至于连这点善意都不接受。
愉悦的情绪死灰复燃,苏宥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
他在网上买来隔天送达的材料包,东西一到就开始学,熬夜跟着视频练习钩织。
本来以为很简单,可就连最开始的几步他都学不会,找了十几个视频,镜像慢速地反复看,才勉强掌握技巧。
手指几次被戳破出血,他忍着疼继续编,一直到深夜,眼睛长期保持聚焦专注,到最后都开始止不住地生理性流泪。
在丢弃了两个歪歪扭扭的试验品之后,苏宥终于钩出了两朵漂亮的铃兰花,他用绿色毛线绑住铁丝充作花茎,再用热熔枪组装好,大功告成之后,苏宥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非常满意。
虽然不知道铃兰花对于傅临洲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一定很重要。
傅临洲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这天晚上他抱着领带和铃兰花,睡得十分安稳。
顺利地入了梦。
梦里他坐在厨房的流理台上,问一旁正在做饭的傅临洲:“铃兰花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傅临洲笑而不语。
“是不是……初恋女友之类的?”
苏宥想了想,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传闻里傅临洲禁欲自持,洁身自好,若不是有过一段深刻的恋情,以傅临洲的相貌和家世,怎会如此呢?
想着想着苏宥就变得沮丧,垂着脑袋,嘴巴扁成小鸭子。
傅临洲走到他面前,挤进他两腿之间,抚着他的腰,告诉他:“不是。”
苏宥怔了怔。
“宝宝,我的初恋是你。”
傅临洲在苏宥的唇上啄了啄。
“你又哄我。”苏宥摇了摇头。
“我没有。”
“我才不信呢。”
傅临洲咬了咬苏宥的耳垂,然后低头吻他,告诉他:“你是我唯一的宝贝。”
苏宥刚想质疑,就感觉到有什么剧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几乎盖过了一切,震耳欲聋,就像古寺晨钟敲响,他陡然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闹铃声还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