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听见你分析我的亭子,分析得很好,刚刚那句话说得更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保质期的。”
苏宥紧张起来,下意识往傅临洲身后退:“我班门弄斧了。”
“没有,设计本就是要寻找知音的,你能看出我的想法,我很开心,”谭羲和看了看傅临洲,指着苏宥问他:“临洲,这是?”
“我的助理。”
谭羲和点点头,苏宥立即自我介绍:“谭老师您好,我叫苏宥,您叫我小苏就好。”
谭羲和朝他笑了笑,领着他们走向客厅,谭羲和介绍道:“我的打算是,等过两年我的小孙女长大了,我就把那处平台改成茶室。”
他说完之后望向苏宥,苏宥见傅临洲没说话,便不敢逾越开口,直到傅临洲也回头看他,他才羞涩道:“我觉得很好。”
谭羲和眼神慈祥,苏宥就没那么紧张了。
走到客厅,傅临洲从苏宥手里接过礼品,就嘱咐他:“我和谭老师有些事要聊,你去外面随便逛逛。”
毕竟在别人家里,苏宥哪里敢乱逛,他看向谭羲和,谭羲和摆摆手说:“小苏,没关系的,四处随便逛随便看,我还再想听听你的评价呢。”
得到主人家的首肯,苏宥才放心,笑着说:“好,谢谢谭老师。”
他小跑着出去,发顶的卷毛一颠一颠,谭羲和倒了杯茶给苏宥,望着苏宥的背影,“这孩子毕业了吗?”
“今年刚毕业。”
“倒是挺可爱的,看着像没毕业的大学生,年轻就是好啊。”
傅临洲也望向苏宥。
苏宥跑向了刚刚的那座亭子。
“你的要求,你母亲都帮你转达了。”
谭羲和开门见山,也不浪费时间,傅临洲收回视线,望向谭羲和。
谭羲和给傅临洲倒了杯茶,“其实我和德乐的合约三年前就到期了,没有续约的原因就是我不想受其他人的限制,抱歉,临洲。”
傅临洲脸色未变,依旧恭敬:“我能理解,但是谭老师,我保证我们公司绝不会限制您的创作,您可以拥有百分之百的自由度。”
“德乐也是这样说的。”
傅临洲哑然。
“既然商业合作,利益最大化是必然要求,所以总有要妥协的地方,我对此没有意见,只是我看了一下安腾这几年的产品,实话实说,没有一个是我喜欢的。”
“您觉得问题在哪里?”
谭羲和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外观。”
“不是外观,或者说,不止是外观。”
“那是什么?”
谭羲和看向傅临洲,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忽然转移话题:“临洲,你母亲说你这些年一点都不考虑个人问题,不谈恋爱只工作,有这回事吗?”
傅临洲微微蹙眉,“我妈又要托您跟我说什么?”
“她没说,但我一看到你,就能猜到你妈妈想说什么了。”
“谭老师,我目前的心思确实全在工作上,现在是安腾发展的紧要关头,我真的没心情去思考个人问题。”
谭羲和沉默片刻,蓦然发问:“临洲,回家这件事让你感到愉悦吗?”
傅临洲愣住。
回家,愉悦。
这两个词汇傅临洲好像频繁在安腾的广告中看到过,在策划案中看到过,在新品的介绍标语里看到过。
却未曾在他心中出现过。
*
*
“工作了一天,在回家的路上,你会有期待吗?期待灯光亮起,期待放好水的浴缸,或者期待柔软的大床?”
傅临洲沉默。
“所以你知道答案了吗?问题出在哪里?作为安腾的总裁,你都不觉得回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安腾的产品又怎么能吸引人呢?没有温度,只有科技感,但我们不是机器人。”
“听上去太情怀了。”
“但事实是,有情怀的东西才能吸引人,你看你的小助理。”
傅临洲闻声抬头,看到了不远处亭子里的苏宥。
苏宥玩得很开心,他在亭子中央的四个石凳上轮流坐了一圈,感受着四周不同的风景,手里拿着手机拍照,脸上始终挂着笑,完全看不出来昨天委屈巴巴的哭包样。
也不知道昨天一夜发生了什么。
傅临洲想:这小孩的情绪怎么来去匆匆?变化得这么快?
“他是你的助理,那必然不是美术专业的,但他能看出来每个方位的风景都不同,临洲你呢?你大概只关注如何在我的古亭里加上你的智能面板,这样可不行。”
谭羲和笑了笑:“你知道你和他的区别在哪里吗?他是纯粹的欣赏,所以即使一朵花一块石头,在他眼里都是好看的,但你是出于研究的心态,聚焦到细节,就会忽略整体。”
“您的意思是,我需要改变我的经营理念。”
谭羲和摇头,“没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你学着热爱生活。”
傅临洲对这个话题心生抵触。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张床是完美的,要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上面,就算配置了全世界最先进的科技,也不如和爱人相拥在小出租屋的硬板床上快乐,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