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扑过来的尸群,直勾勾指向‘季南’。
“你是谁?”柳陌白问。
这句话不仅提醒了‘季南’,也提醒了胡妄,他一咬牙,赶紧拉上没反应过来的柒怀淼逃走,在这之前他们一直在后面傻愣愣地站着。
‘季南’将视线移到柳陌白身上,对‘它’来说,柳陌白是个陌生人。
“我是谁?”‘它’慢条斯理地重复。
直到与‘它’真正对视,柳陌白才明白胡妄所言‘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是什么意思。
经受过‘仪式’的人比普通人更敏感,能更快地感受到危险的存在,但这并不全然是件好事。
譬如现在。
若说普通人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条宽阔的裂缝,那柳陌白就能看到裂缝的全貌
所谓的深渊仅仅只是一只眼睛合上时产生的缝隙而已。
那裂缝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无数个深渊,究竟是什么地方能孕育出这样的景象,地狱吗?
他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柳陌白拿着剑的手颤抖了几秒,这是他完全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这只是对视而已,单纯的对视,柳陌白无法在‘季南’的眼睛里找到自己,‘它’看自己的与看墙壁,看石头,看一切物体的眼神没有区别。
仿佛自己是只蚂蚁,人类在走路的时候是不会刻意低头看蚂蚁的。
会是‘它’吗?
一具具腐烂的尸体发出嘶吼声,它们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柜子里爬出,却没有进攻的意思,而是委屈地缩在太平间的边缘,不断地发出示威般的咆哮。
它们在忌惮着什么,无论如何,这对廉宗等人来说算是件好事。
“我是谁?”‘它’又重复了一遍。
‘它’在斟酌吗?不,‘它’只是在疑惑。
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
于是‘它’问廉宗: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她问过,手底下这个问过,如今这个拿着剑的也要问。
廉宗一时半会没接上话,他在思考,如何能将这个问题回答的圆滑,又不至于激怒‘它’。但很显然‘它’并不理解廉宗的良苦用心,以为是他不愿意回答,便收紧了掐住脖子的手,直到他脸上发青。
‘它’威胁别人这手倒是无师自通。
眼见着廉宗遭受这般对待,柳陌白不可能坐视不管,他无法肯定季南的第二人格是不是‘它’,但已经明确里面那玩意绝对不是好东西。
柳陌白前进一步,白剑翻转,杀意骤现,提剑便是杀招,廉宗看他显然是不打算给季南留命,下意识想出声阻止,然而声音还没等出来,就被‘季南’的手卡在喉咙里。
‘季南’连看都没看柳陌白一眼,手指迎上剑身轻轻一弹,看似轻描淡写,但柳陌白的剑却被极大的冲击弹开,是季南的能力——压缩。
那力量只是弹走了剑,丝毫没有波及到其他,说明‘它’对能力的操控异常精准。
而季南可远远做不到这个地步。
‘它’当然娴熟,因为这些能力与‘它’来说只是身体的一部分,你会控制不了手指的弯曲吗?
“很重要……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季南’终于肯让廉宗说话了,他甚至都顾不上喘气,连忙摆手示意柳陌白不要冲动,让他先试着稳住。
“为什么?”‘它’问。
因为你太危险了?这句话肯定不能说。
“额,因为身份,对,身份对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它能让一个人产生自我认同感,也能让我们对别人产生认同感。”
廉宗都快被自己的胡言乱语说服了。
不过‘它’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在廉宗的印象中,只有三四岁的孩子才会这样问。
‘季南’听了廉宗的回答后面无表情,其实他根本没听懂,沉默一会后,他决定付出实践:
“你是谁?”
“我是廉一。”
傻子才会告诉‘它’真名。
“廉一?”
‘它’皱着眉头。
这个词即陌生又无厘头。
“廉一是什么?”
“是名字。”
“名字?”
又是新的名词。
廉宗已经知道他下一句话是什么了。
“名字是什么?”
“名字是区分你我他的代号。”廉宗将早就想好的答案告诉‘它’,“你想想,一堆人站在那里,你想叫其中一个人,总不能喊喂吧。”
‘季南’:“应该喊他的名字?”
廉宗点点头。
‘它’眨眨眼,转头看向柳陌白,柳陌白眼中尽是敌意,不过‘它’不在乎:
“那他是谁。”
“他是柳二。”
“柳二?”
廉宗忽然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说的了,于是试探道:
“他也是从进入特异点后就一直在你旁边的,你不记得了?”
听到‘一直’二字,‘季南’的表情瞬间不善,虽然之前也没有善过就是了。
“待会儿你们两个一起死。”‘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