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得意地擦拭着沾满血迹的兵刃。
是软剑!
叶无尘一眼就看出此兵刃的独特之处。这是精钢锻造的上等兵刃,又薄又软,削铁如泥,不用时又可隐于腰带之中,抽出便是一把防身利刃。是难得一见的好暗器。如若遇近身搏斗时,对手毫无防备的话,便会被一刀毙命。看刚才张喜的身手,训练有素,手脚干脆利落,顷刻杀人于无形,应是一名经年的高手。见他使剑的手……
叶无尘一刹那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对,左手!
他使的是左手!张喜左手使剑,而文师弟的大动脉创伤,是正面被人从右耳朵划至右下颌造成的,这样的伤痕,对手只能是左手挥剑!验尸之时,叶无尘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一下子明白了!凶手是一个左撇子!
没错,当时凶手应该将文师弟正面堵截,文师弟应是无处可逃、正欲叫唤之时,被他手起刀落杀害了。而且,文师弟的伤口创面薄且长,,和张喜所使的软剑造成的创口完全符合。
真正杀害文师弟的凶手,竟是这巡防营指挥使张喜!
叶无尘怒火中烧,紧紧攥住拳头。他紧咬牙关,控制自己欲当街手刃仇人的心情,他一定要查清楚真相,让这个张喜抵命!到底为什么,要杀害文师弟!
只见张喜将软剑擦拭干净之后,又收回至腰带,软剑隐于无形。他骑马回到军营,叶无尘又是一路跟随。但见他回营之后便入帐安眠,一夜未出。天露出鱼肚白之时,叶无尘便无奈匆匆离去。
次日,叶无尘醒来之时,便听到街上锣鼓喧天,昭告杀人凶手已经落网。有一衙役来客栈通知叶无尘前往衙门听候通传。叶无尘来到府衙之前,周围已被众多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穿过人流进入府衙门口,赫然发现王大力的尸体躺在府衙门口,旁边围着诸多衙役,仵作正在查验尸体,而展阔手中,正有一张字条。
叶无尘走近一看,正是凶手的悔罪书,内里写着他抢劫未遂杀人的罪行,因无处可逃,便自杀以告罪天下。展阔见叶无尘到了,便兴奋地跟他说这件天大的喜事!(当然,对他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又可以升职加俸禄了。对叶无尘可就未必了。)
“叶公子!好消息!凶手自投罗网了!你看!这还得是孙大人领导有方,将这城内围得水泄不通,凶手一看逃跑无门,只能自尽谢罪了!”展阔高声地说着,像是向围观百姓宣告临安府衙的破案实力,也像是炫耀自己的功绩似的,沾沾自喜。
叶无尘忍住心中的鄙夷之情,深深作揖,假意感激道:“在下代表我那无辜枉死的表弟,向大人致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没齿难忘”四个字,真是恰如其分啊!
“敢问展大人,凶手的尸体可否让在下看一眼,我要记住他的模样,诅咒他下地狱,已告慰我表弟的在天之灵!”叶无尘趁机提了个要求,他想看查看一下王大力尸体,再确认一些细节。
七日不到便大破奇案,展阔此刻心情非常好,这点要求算什么呢。大手一挥,便让叶无尘进去查看尸体。尸体倒俯在府衙门口的台阶之上,致命伤是左耳下的动脉被割裂。创口薄而长,和文征名尸体上的伤口一模一样。尸身并无其他伤口。
也是一刀毙命。昨晚叶无尘已亲眼所见,凶手功力深厚!
只是这些衙门里的废材们,只要细心查看便能知晓,这致命剑伤,是自左前下颌划向耳后,这明显便是背后有人挥刀行凶所造成的。若如悔过书上所言是自杀,这个创口应该是自左耳上划至左下颌。这个刀伤的方向就表明并非自杀。
然而,没有人关心这些。哪怕是叶无尘假意念叨着这个伤口方向的疑问,衙役、仵作们还是该干嘛干嘛,没有人在意这个书生的只言片语。没一会,展阔便来拉他,说孙大人正等着他呢。
孙大人见到叶无尘便喜不自胜,通知他凶手已自杀谢罪,他可以领取死者文征名的尸体,入土安葬。他不可置信地问孙大人:“大人,您如何确定凶手就是此人呢?他……”
未待叶无尘说话,孙大人便不悦地打断他的话:“尔等书生知道什么,我临安府衙办事雷厉风行,速来有威名。此案已是板上钉钉了,你速去领回尸身安葬吧!退下!”
真是不识好歹之人!孙大人悻悻离去。他可不管什么真的假的,总之,现在有人为这种凶杀案填命即可,今日他就可以回禀刑部结案,官家那边也能交差了,真是有惊无险大吉大利!这头上的乌纱帽可算是保住了!
叶无尘冷冷地望着离去的孙大人的背影,这昏庸的世道,靠这些为了自己保住自己乌纱帽而不分是非黑白的官,这个天下还有什么指望?老百姓就如蝼蚁一般,人命贱如草芥!
他知道,在这个世道,要报仇,只能靠自己!
他在领取文征名尸体的案卷上签字画押。走出衙门的时,便看到了锦奕和她的师兄。
她们知道叶无尘来认领尸首,便默默地来此等候,希望能帮他一起送这位可怜的文征名最后一程,毕竟他也是医馆的客人,于情于理她们都要这么做。
她们带着叶无尘来到城中的殡葬铺子,叶无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