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景王怒道。
池虞却是继续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当初若不是你把我送进宫,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而若没有我祸乱朝纲,这皇位,怕是也轮不到你!”
说到最后一句,她已然是声嘶力竭。
景王沉默不言。
“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啊。”池虞喃喃道。
她也曾天真烂漫过,也曾向上天祈祷,许她嫁得意气风发好儿郎。
可如今竟成了作恶的伥鬼……
“妖女荒唐!”在宫殿外等候许久的越岚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一脚踢开门,然后一步步逼近池虞:
“你为了修建所谓的转生台,残害无辜百姓,致使多少人流离失所,骨肉分离!如今竟还想把错处推到别人身上!”
“如果能让陛下转生,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池虞淡淡道,语气毫无悲悯。
越岚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封诏书,直接摆在池虞面前:
“那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陛下,早已立下诏书,他死之后,景王即位,继承大统。”
池虞看到上熟悉的字迹,一把抢过诏书,边看边止不住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不喜景王,决不会……”
“如果陛下是想用这封诏书作为交换,让我们留你一命呢。”越岚平静地打断了池虞的话。
池虞眼泪冒了出来。
他临死前,还为她想好了后路。
可他没料到的是,她作恶太多,这封诏书也救不了她了……
景王挥挥手,便有宫人端着一壶酒送了上来。
越岚看了景王一眼后,退了下去。
殿内,再次只剩下了池虞和景王。
池虞看着酒壶,以及酒壶旁边的桂花糕,笑了下:
“没想到我还能再吃到景王殿下的桂花糕。”
过往十余年,景王每次来池家找兄长,都会带来一盒她最爱的桂花糕。
没想到最后一面,也是如此。
“吃完桂花糕,再喝下那杯酒吧。”景王顿了顿,才道。
池虞眼泪已经落下。
她拿起桂花糕,轻轻尝了一口:“没想到和以前的味道一样。”
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她慢慢地吃完了所有的桂花糕,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鸩酒无色无味,却可以让人饮之毙命,不会有太多痛苦。
“悠悠苍天,尽薄于我,今日吾死,乃天命也。”话落,池虞便一饮而尽。
神情带着几分解脱。
景王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很快,池虞便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久到太阳都已经西沉。
“进来吧。”景王嗓音有些哑。
池家兄长从宫殿外悄声进入。
“我已经让她服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自此世间再无虞贵妃,只有……南山寺庙的一个修行之人。”
城墙之上。
越岚看着池家的马车,淡淡道:“你太重情了,以池虞做下的那些事,就算有再多萧景珩的诏书,也保不下她。”
景王也遥遥看了过去,笑笑:“不仅仅是因为那封诏书。”
越岚疑惑地看向景王。
景王却是淡笑不语。
如果他是帝王,那么池虞必死。
可今日,他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妹妹的兄长,所以池虞可以活下来。
“下雪了。”越岚突然道。
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都要多一些。
也不知百姓们是否能过一个暖冬,家家户户可都有满满的粮食……
景王看出来越岚脸上的担忧,笑着道:“王妃不必多忧,曾经我游历民间的时候,听说过一句话:冬月雪花飘,来年年成好。冬日里下雪,预兆着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老百姓的口粮也都会有保障。”
越岚终于放下心来,她故意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养尊处优的景王殿下竟然比我懂得还多,小女子自愧弗如!”
说着,还对景王作了一个揖。
景王大笑。
他看向天空中飘着的雪花,对越岚伸出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皇后,该回宫了。”
越岚听到“皇后”的称呼,呼吸一顿。
皇后?
她嫁给他,本质是为了巩固越家和他的联盟,夫妻之间并无多少情谊。
甚至,她也知道景王心里一直有一个叫林芷儿的女人,那个女子温柔高洁,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
曾经她还想过,景王会不会在登基之后,立那个女子为后,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
而越家作为掌握兵权的外戚,被忌惮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竟然喊她“皇后”……
“发什么呆?”景王笑着点了一下他的皇后的鼻尖。
越岚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把手放到了景王手里:“回宫了。”
这天下,有他,甚好。
十六年后。
南山寺庙,某个院子里传出来一阵幽幽的乐声: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