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秦向河家,往西几米,有个两米高的青砖墙小院。
院门敞着,进去,迎面是三间正屋。
同样是泥砖墙,屋顶用的是青瓦,也比他家房子大很多,旁边厨房是整齐用青砖新砌的。
此外,院子里也种了几片青菜,其余堆放着平板车、箩筐、洋灰缸、锄头等杂物,东西虽多,但码的整齐并不显凌乱。
“大剑哥。”
“来了!”系着围裙的刘剑,晾着两只滴水的手,从厨房里一瘸一拐的出来。
秦向河上前,把冒着热气的菜盆递过去,“给,煮的多,你们尝尝味道。”
“真送来了啊?”觉察说的不妥,刘剑忙补救,“咳,留俩孩子多吃点算了。”
堂屋迈出来个穿大花单衣,看起来有点气虚体弱的三十多岁短发女人,“呦,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吧。”
“说啥呢,饭要做好了,快去洗手。”刘剑冲出来的女人挤下眼,又想起的道,“昨天回来遇到换油条的,你不是给大宝妞妞稍了几根,刚好让向河带回去。”
“花姐。”秦向河笑着打声招呼。
并没有为女人讥讽的话而生气,实话说,妻子走后这大半年,没有刘剑两口子帮衬,他都不知道俩娃会被糟蹋成什么样。
他心知,花姐虽然话说的难听,但对俩娃是真够好的。
刘剑两口子搬到村头挂边盖房子,原因倒和他家有一点相似。
高小花,也就是花姐,自小体弱多病,嫁给年少时腿被砸瘸了的刘剑后,两口子倒恩爱,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
然几年后,花姐肚子一直没动静,刘剑父母便不满起来,开始不断挑花姐的刺,更是旁敲侧击劝刘剑赶快离婚重找一个。
刘剑不同意,和父母大闹几次,后面矛盾越来越多,干脆分家搬到了这村东头来。
两口子勤快,农闲时出去到处帮人做事,相比村里大多数人都挣的多些。
然这些年,花姐一边要调理身体,一边还不断找老中医买方子买药,想要个孩子,所以两笔开销下来,钱用的紧巴巴。
秦向河是结婚后没多久,和家里闹翻赌气搬来的,不想平时沉默寡言的妻子,竟和花姐聊的来。几年住下来,关系愈发的好,所以,花姐对他混账事更知根知底。
“什么带去,等下你去带大宝妞妞过来,在这吃。”女人和刘剑说完,没给秦向河好脸色,扭身进了厨房,“拿过去,还不知吃谁肚子里了。”
刘剑忙赔了个笑脸,“你嫂子就这脾气,别介意。”
“没事。”而今的秦向河,不再是那个不知好歹的二混子。
花姐刀子嘴豆腐心,这么怼他,是气不过而已。
将菜盆放到刘剑手里,他往放在堂屋的一辆半旧二八大扛瞧去,“大剑哥,我今天有点事,想借你家自行车用一下,要下午才能回来。”
所谓二八大扛,就是自行车,制作工艺相对复杂,又因为拥有着直径二十八英寸的轮胎,所以也就有了另一个别名二八大杠。
这种自行车体型巨大,不比后世,骑的话,一般是先扶住车把,踩着踏板溜一段,再利用惯性骑上去。
二八大扛,就算是旧的,但在茅塘村,快约等于后世家里汽车了。
“行,我也不用,这就给你牵出来。骑时注意,后闸松了,我都脚刹的……”
脚刹,是前轮挡泥盖拆掉,后闸不顶用时,直接拿脚抵住前轮增加摩擦力达到刹车效果,作为秦向河这辈人,对此印象深刻。
待秦向河牵着自行车离开,花姐才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盆辣椒炒洋葱,径直往堂屋去。
“借他什么车,不知又去哪鬼混的,上次后轮扎了,也不给补,管都没管就送来。”
“我看向河像有事,应该不是去赌钱。”刘剑打个哈哈,跟进屋,把炖泥鳅摆到桌上,拿筷子夹起一条,放到嘴里。
“咦,看不出,向河做这个真有一手,你也尝尝!”
“还有一手!瞎胡炖呗。”花姐小心翼翼夹了块茄子,吃完点点头,招呼刘剑给她递个馒头。
刘剑转身又去厨房端来两碗玉米面稀饭,“大早遇上,说到园里摘菜,我还以为他又输光了,想借钱呢!”
“敢!敢张这口,我能扫帚打去家里,去年不是看白鹿面子,我能借那五十块钱给他还账。不是看俩娃可怜,我早天天堵他家门口要钱了,看他还有没有脸请人来吃吃喝喝,还有没有脸满庄子跑去赌钱!”
稀饭推到花姐面前,刘剑在桌子对面坐下,“算了,别提了,向河家难,等以后有钱再说。”
“以后有钱?”花姐翻了个白眼,将筷子拍到桌上,“我给你算算他家欠的……”
数落了一遍,花姐喝口稀饭,继续不忿道,“我就替白鹿不值,当初他老子又哄又骗,给他娶那么好媳妇,不好好过日子,整天就知道喝酒赌钱。事一点不管,还偷偷把家里东西拿出去卖,你看看,村里谁家过成那样……”
刘剑见花姐要开始长篇大道理,连忙打断,“这泥鳅炖的好,没腥气,你多吃点。”
“吃什么吃!白鹿为他和俩孩子,老师都做不成,还不经心,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