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日高三丈。
跟着楚皇派遣的一位随从来到了对面的高台上,司徒锡发现钟离愔她们已然在此处的座椅上坐着休息了。
庙会马上开始,花神庙开门后,内部眨眼间便变得人山人海,相比起来,这空旷的高台就相当于观礼的特等席,旁边还有大片的空地,应该是给官员们留出来的。
“相公,没事吧?”
钟离愔是见过怀坷的,她方才听到那怀公公说有贵人相邀,便已经清楚那所谓的贵人是谁。
此刻见到司徒锡回来,并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钟离愔心中略微不安。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咱们可能又要搬家了。”
司徒锡朝着她苦笑片刻,脑袋里还在回想刚刚楚皇的那番话,他似乎被牵扯进了一件十分麻烦的事里。
他想不明白楚皇为什么偏偏要选他做那什么副手,而且还直接当场就给确定下来了,连三位皇子想当职都得竞争一番,反倒是他这个质子受到了楚皇的“偏爱”。
“搬家?相公是说陛下新赏赐的那座府邸?”
“不是,是去临瓦城,陛下交给我了一件差事。”司徒锡摇了摇头,他在煊安城尚未站稳跟脚,如今却又要换到一个新的城池去,他也有些头疼。
但是别的城池也有别的城池的好处,最起码到时候他的生活会比在现在在煊安自由些,或许到时候制造火器也会少很多顾虑。
“临瓦城么,那也并不远,坐马车也就大约两个时辰的路程。”
“是吗?”
那还真不算远的,看来是与煊安相邻的城池,也是,毕竟是让自己的儿子去历练的,楚皇也不会让其跑太远。
……
与钟离愔闲聊之间,司徒锡忽然听闻钟离墨轻呼一声,一阵响彻庙宇的锣鼓声起,今日的花神庙会便拉开了序幕。
几张长度约莫一丈的方形绸缎在庙园中心的地面上铺开,几位帮闲拖动着将它们拼作一块巨大的地毯。
从高台上向下望去,这拼合而成的地毯中央,分明纹绣着一幅绚丽的百花图。
一队身穿各色长裙、头戴各式花簪的姑娘自园内一侧的拱门后走出,她们迈着统一的舞步,轻盈地跃动到铺设在地的花毯之上。
百姓们此时从各处的门涌入,庙宇中的琴瑟齐鸣,一场为春而贺、为花而庆的歌舞盛宴随即开始。
“楚国的庙会通常都是以表演开场,中间可祭祀参拜、娱乐游玩,而最重要的庙市则都是等表演结束后才会举行……”
司徒锡第一次观古时的庙会,他觉得有些新鲜,钟离墨站在他跟前,正向他说明楚国庙会的大致情况。
下方彩袖挥招之时,司徒锡他们所在的高台上也渐渐有不少官员登了上来。
司徒锡正倾耳听着钟离墨的科普,无意之间却看到了文老相公正走在那百官队伍的末尾处,踽踽独行。
细细观察一番,此刻文老身边的官员们似乎都有意与他保持距离,不敢与之接近。
他前方的两名年轻官员还时不时地回头向他所在的方向瞥上一眼,之后又转过头去小声议论。
司徒锡不由得想起了与文老初见时他那有些失意的样子,看来文老在仕途上的处境确实不妙。
文枔儿此时正在一旁和钟离愔聊天,她似乎想收买钟离愔,想让她给司徒锡吹吹枕边风,好让他答应收徒的事。
而当她也瞧见了自己爷爷那孤零零的身影时,她立马就坐不住了,急匆匆地起身跑下阶梯前去接他。
将这一切收于眼底,司徒锡又将目光放回到下方的表演上。
乐声暂停,下方的舞女们纷纷退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穿皂服的小吏,他们跨过地毯,走到了庙宇空地上的数十座以布掩盖的置物台边。
钟离墨看了看那些置物台,再瞧了瞧墙边的一大扇屏风,他用肩膀靠了靠司徒锡,嘿然一笑道:“姐夫,歌舞结束后,应当就到了咱们那‘祥瑞’出场的时候了。”
“吉时到,迎祥瑞!”钟声响起,一位中年官吏走到园中台上,他扯着嗓子高喊一声。
此话刚出,花神庙中便沸腾起来,围观的百姓们都欢呼雀跃,特别是远处一些孩童的呼喊声,即便是位于高台上的司徒锡也能听得清楚。
小吏们伸手扯下置物台上的布帛,一块块纯净至极的三棱镜在众人面前亮相,它们在高高悬挂的春日暖阳下闪着绮丽的光芒。
耀眼的光芒引起了百姓们的哗然之声,就连司徒锡此刻也有些惊艳的感觉,他倒不是没见过如此纯净的水晶、琉璃之物,只是当近百块体积不小的三棱镜整齐地摆放在阳光下时,它们所折射的光芒实在有些炫目。
“不是吧……姐夫,这该是多少钱啊?”钟离墨也被惊到,但他问出的问题却让司徒锡翻个白眼。
“此物名为‘虹蜺镜’,可分光成虹,其制作之法是由仙人托梦传之于陛下,月前煊安阴雨绵绵……”台上的中年官吏一脸兴奋,滔滔不绝地向百姓们讲述这虹蜺镜的起源。
与此同时,两位青衫小吏自他身后走出,来到了墙边的屏风旁,二人一左一右,一同将屏风抬起,放到了彩光聚集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