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明公府门口与范老告别,司徒锡在街道上慢悠悠地朝家中晃荡而去,他心中对花摇影的事情还存有些疑惑,记得范老曾说过,她是锦瑟坊的当家。
但锦瑟坊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型的民乐机构,她是如何知晓这煊安城中大部分达官贵人的讯息的呢,看来这花大家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若是她当真手里掌握着这些权贵的消息,或许自己应该抽时间与她接触一二,正好她上次托范老来求过诗词……
“对,掌柜的,这蜜饯也给我来上一碟……”
正低着头走着,司徒锡忽然听到了一旁的商铺里传来了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他连忙转头向那卖果脯的小店中望去。
果不其然,一个身穿上领缺袍的老头正在店铺里头与那东家交谈,他那具有代表性的密长胡须让司徒锡瞬间就将其认了出来,这正是之前为他算命解签的那老道士。
可见他今日这打扮,既没有穿他那破旧道袍,也没有拿木剑,反而是身着一身较为高档的常服,手中还提着一捆书本。
这是去发展新职业了?
司徒锡觉得自己和这位能说会道的老道士还挺有缘分,如今既然又再次遇到,该是去与他打个招呼。
想到此处,司徒锡便一转脚步,也进入了这家果脯店子。
“还有这种雕花的,也给我来上一份。”
“好嘞,客官!”
那老道士此刻手负身后,面色红润,似乎最近遇到了些喜事,这果脯店的店家也喜笑颜开,顶着张笑脸在为他从果盘里取一些蜜饯装入袋中。
然而就在那老道接过蜜饯要从怀中取钱付款时,一道有些熟悉的轻笑声出现在了他的耳畔,他忽地右手一僵。
“道长,最近在何处发财?怎的不再做那算命的营生了,人可不能忘了本啊。”
僵硬地转过头,看清楚了司徒锡的模样,老道士瞬间便将他认了出来,这就是前些日戳穿自己的那公子哥儿,还真是冤家路窄。
“公子,是您啊。这……这可真是巧了不是……公子要买些果脯回去?老头儿我正好买完了,您请您请,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老道士说完这话就准备转身逃走。
“诶,道长,您还没结账呢。”司徒锡一把就将他拉住,这老道士不会想逃单吧。
“哦对对,您看我这记性。”老道士一拍脑袋,从怀里取出一颗碎银,递到了掌柜手中,“掌柜的,这些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客官,这就去给您找零儿。”那掌柜拿起自己的小秤将银两一称,连连笑着给老道士换了些铜钱。
“道长,为何您手中提着些蒙学的书籍?”
趁着两人结账的工夫,司徒锡站在一旁打量起了老道士手中的那捆书,尽是些给孩童启蒙的读物。
“公子,老朽的一些后生们到了该读书的年龄了,于是我这便为他们买些书本来看,我今日当真是有急事,咱们下次再聊!”
说完这话,老道士急忙转过身去,逃也似的快步离开店内,混入了街道上的人群之中。
“客官,可要买些蜜饯回去,这些味道俱是上佳……”那店家见到老道士离开,又赶忙凑到了司徒锡的身前进行推销。
司徒锡低头瞧了瞧箩筐中的果脯,略微琢磨一阵,向街道眺望一番,寻到了那老道士的身影,也选择迈步跟了上去。
……
城西的一道破落巷子中,老道士手中提着大包小包,他绕过几重弯路,来到了一处木屋的门前,回头再确定一番无人跟随,他用手背轻轻叩响这扇木门。
“罗先生,是我,云老儿。”
随着老道士话音落下,那木门“吱呀”一声由内侧被人打开,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儒袍中年男人露出头来,他一手拿着一本书卷,一手持着门栓,面带惊讶地迎着老道士走入院中。
“云老先生,您怎地又回来了?不是说会外出几天吗?”
“下午再走,只是想起来孩子们或许缺些练习读写的书本,这便去书肆中买了些,路上又看到了一家果脯店子,顺道正好买来给这帮小家伙解解馋。”
“劳您费心了,能遇到您,是这帮学生们的幸事。”
被称为罗先生的中年人有些感慨地摇摇头,他在几日前也不过是一名落魄的书生,家中也只剩下这座老旧的宅子,家徒四壁,甚至连饱餐一顿都有些困难。
但眼前这位老人却在几日前找到了他,并且愿意雇佣他作为教书先生教导周围一些贫民子弟读书识字,还承诺每月都会替这些孩子们支付学费,并且时不时为他们带些吃食来。
“云爷爷!”一声脆生生的呼唤自院内响起,云老道定睛望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位个子不高的小男孩,他一眼便将之认了出来。
这孩子姓傅名山,记得是个很灵性的孩子,来时路上还见到了他父母在阳光下翻晒稻谷,现在其实已经到了放课归家的时候,他为何还留在这里。
“他挺好学的,正留下来向我请教一些不懂的问题。”
见到云老道看着这孩子面露疑惑,罗先生立即笑着向他解释。
原来如此,云老道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勤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