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营司号队号手“斗鸡眼”,在东征之战时腿部受伤掉队,吴焜、小春或抬、或背,或搀扶着他,艰难地回到万县,伤口化了脓。回万县后送到伤兵营里,伤兵营的郎中用草药医治,好不容易腿伤收了口。“斗鸡眼”拐着腿回了手枪营,原来他胆子小,在伤兵营,被每天拖出去的尸体吓怕了。
手枪营剩下不足百人,为补齐各连司号队,徐允士见他伤好了,让他到二连去当号手。谁知有次他随队去山区抓“红匪”,腿伤复发,再次化脓。连队的伙食靠抢,大家都吃不饱,“斗鸡眼”有时连汤汤水水也抢不到,身体日渐赢弱,瘦得像个骷髅,终于卧了床。同样下放到三连的小春,和吴焜两人,时常找点吃的去喂他。可大家都吃不饱,杨森又不发饷,实在想不出办法,就连徐允士、李德彬也饿得颧骨高悬,眼窝深陷。
胡洪疆有文化,来到旅军需处时,帮助徐允士拟定了粮食、被装、枪弹、军饷的发放制度,那知“皮条客”处处作梗。徐允士改任副官长后,“皮条客”在军需处一手遮天,任意克扣,打压胡洪疆,对徐允士的手枪营更是变本加厉克扣。
这天,吴焜从军官食堂,哀求到一个乒乓球般大的玉米饼,用开水把饼调散,因为这两天“斗鸡眼”已经吃不下干的食物了,只有弄成流食。
小心地两手端着碗,路过三连时把小春也叫上,两人来到三连的营房,在房屋角落的床上,“斗鸡眼”深如洞穴的眼窝里,两个眼睛灰淡无光,吴焜拿起汤匙要喂时,“斗鸡眼”已经张不开嘴,他深深地望着两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神黯淡了,瞳仁散开。
“斗鸡眼”只有枯柴般的重量了,吴焜轻松地把他抱放在营部门前的栏杆上,蹲在地上,低头流泪,小春扑在“斗鸡眼”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手枪营的兵,瘦得象一片竹林,围着,时有呜咽。更有恶恨恨的眼神望向在场的军需处人员胡洪疆。
在愤怒得要冒火的眼神下烤煎,非有政客般脸厚者不行,胡洪疆显然政治定力弱,咬牙切齿地的走了。
适逢这天,徐允士和李德彬都出了外勤,晚上徐允士独自回来,吴焜说了“斗鸡眼”的事,埋葬在后面太白岩上,没有棺材,只有草席包裹。胡军需气愤,打了“皮条客”二十军棍,被旅长、副旅长关进了政训处小屋,旅长下了严令:胡洪疆是共产党嫌疑,必须有他的亲自命令,才能放人。
徐允士脸沉如水:“说详细点。”
吴焜:“皮条客军需官在二马路一个茶馆打牌,输了钱,心情不好,进来了一老一少背着三弦琴卖唱的父女,皮条客硬说他俩是“红匪探子”,押回军需处,先拷问父亲,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又去拷问那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说,是谁派你来的?不说?不说我就动手了!”
女孩子吓得“呜呜”直哭。
被反绑双手的父亲,“扑通”一声给皮条客跪下了,一边“砰、砰、砰”地磕头,一边用呜咽嘶哑的声音哀求:“老总,我们确实不是红匪探子。是的话,我们什么都说。你饶了她吧,她还是个黄花闺女,还没嫁人呐!”
皮条客抬起腿,一脚把老头儿蹬开,然后嬉皮笑脸地走近女娃儿,托起她的下巴:“嘿嘿,说不说?不说?那我可就对不起啦!”说罢,就真的动了手。
女娃儿被反绑双手,边哭边挣扎,但怎么也挣不脱那双魔爪的蹂躏。到了这个地步,女娃儿除了哭,别的什么都不能了。
卖唱父女后来去了那里,谁也不知道,落在糟蹋妇女很有一套的皮条客手上,不死也难……。胡军需又见到斗鸡眼的事,当时就发毛了……抡起军棍,狠打了皮条客二十棒……”
徐允士脸上没有表情,蹲在椅上很久,才低声凑到吴焜耳边:“你去旅部,悄悄地把旅长的贴身警卫孙广亭叫来,顺便把蔡奎、金冶平也叫来。”
二更时,吴焜吹了熄灯号回来,倒在床上,望着“斗鸡眼”原来的床位发呆。
徐允士进来,坐在他身边声音嘶哑:“焜娃,想不想朱代表。”
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落寞:“嗯,想。”
“记住,他是光荣的共产党人,现在他在江西领导工农红军,跟反动派打战。”
抬头望,小脸上小皱纹堆积,有些不解。“江西在哪?”
“焜娃,我们是穷人,我们不能世世代代穷下去,要革命,只有战斗,才能胜利,为劳苦大众而战,你长大后来找我,我等着你。”
急了“营长,你……”
“记住,我走后,有人问起,你什么也不知道,一定要咬牙这么说。”
按住欲起身的吴焜:“焜娃,你什么也不知道,睡吧。”
次日天晓,一条惊人的消息让独立旅喧哗:手枪营营长兼旅副官长、孟青云旅长的“十八燕骑”之首徐允士,昨晚潜入旅长办公室,窃取了旅长的名片,到政训处监押室,提走了红匪嫌犯胡洪疆,然后失踪了。旅军需长“皮条客”被杀死在床上,身中数刀,死状极残,同时失踪的还有低级军官蔡奎、金冶平。
孟青云大怒,怒吼着要派人去追,还是持重的“老严颜”一团长劝住了他:徐允士能在你的办公室来去自如,如果他对旅长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