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郡主端着酒杯起身,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大殿的末端,像是才看到桑落一样,她咦了一声:
“怎么皇家宫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居然还有席位,掌宫女官是怎么回事,将她放进来,也不怕污了陛下及众人的眼?”
此时殿中一派热闹喜庆,许多人都离了席位敬酒说话,桑落又在末端,是以除了附近的几席,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里。
章熙倒是时不时朝这边看过来,可这会儿一群伶人正在大殿献舞,正正挡住了他的视线,是以乐阳找事,他并不知晓。
桑落被当众奚落,倒也没多少情绪。
只是心中感慨这些贵人们的肚量,西山行宫几百年前的过节,这时还不忘打击报复。
她却不知章熙将瑞王小儿子,乐阳的哥哥打得起不来床的事情,只当乐阳过完嘴瘾就走。
乐阳被桑落忽视得彻底,晾在原地,又尴尬又愤恨。
眼前这贱人,远地有淑慧姐姐和她自己的仇,近前有亲哥哥卧床不起的罪,新仇旧恨,一桩一件地加起来,她今日一定不叫这贱人好过。
父王母妃不敢惹章家父子,她来替哥哥讨回公道!
“贱人,你今日又想来勾搭谁,怎么章家父子还不够你祸害?”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恰好赶上一曲舞毕,奏乐声暂缓,她的声音瞬间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惹得人人都看向这边——
有谁这般大胆,敢公然在宴上说相府的丑闻?
章熙更是直接起身。
乐阳吓得一抖,她至今还记得在西山,被章熙一句话扔进湖里的事情,本能的有些怕他。
可仗着御座上有陛下和太后,殿中还有父王和母妃,她自觉有靠,便也挺着胸膛道:
“陛下,太后娘娘,非乐阳无状,实在是看到一个脏东西,怕污了圣人的眼,这才出言不逊。”
她到底长些记性,只在桑落身上说事,只言不提章熙。
成帝向来不爱理会女儿家的争端,只觉得麻烦,也懒得细问。
远远瞧一眼桑落,见是个眼生的,又坐在席尾,只当是哪个小官的女儿,得罪了乐阳,他直接道:
“将人撵出去。”
瑞王因为小儿子被打一事,来他这里哭过好几回。成帝不好惩治章熙,便想在小事上迁就乐阳,也算是对瑞王的补偿。
“陛下!”
“皇帝——”
谁知他才说完,王太后与章熙同时开口。
成帝朝下看了眼铁青着脸的章熙,这才转向王太后,“母后有何吩咐?”
王太后却是看向乐阳的方向。
那里坐着一个身着淡紫衣裙的姑娘,因离得远,她看不真切,可她深知乐阳秉性,说道:“皇帝,不如先听听是怎么回事。大节下的,怎好直接将小姑娘赶出殿去?”
成帝哪里就想听这些姑娘家的细碎事,他一心只想宴会早些结束,好跟七郎服药寻仙,探索绝妙境界。
既然太后不忍,他便改口:
“那就留在殿里。”
他才不听姑娘家的纠纷。
可他不听,他的丞相想听,章明承这时也劝道:“陛下,不如就照太后娘娘所言,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大明宫殿,包括宫娥宦官在内,或许只有皇帝陛下一人,不知最近京城中最热闹禁忌的话题。
因而当章相也参与进来,为岳桑落发声时,整个宴会的氛围直接达到高潮。
多刺激~
父子两为同一个女人出头!
那些传言难道都是真的!
也不知道等会还有什么好戏看。
人人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则个个眼睛兴奋地冒光。盯着席末的方向,等着女主角的闪亮登场。
然而还没等到艳闻的主角,却等到姗姗来迟的太子。
“乐阳?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萧昱瑾狐疑地望过去,第二眼就看到坐在席尾的桑落,“桑落!你怎么坐在这儿……”
还不等萧昱瑾再说什么,乐阳略显尖厉的声音将他打断,在大殿中响起:
“瘦马怎配坐在陛下的大明宫!是妓子就该去娼寮,迎来送往,好好陪你的恩客,别脏了这里的地砖!”
章熙不是为这贱人出头,京里谁都不敢提吗?今天她偏就撕下岳桑落的脸皮,好叫大伙瞧瞧岳桑落是个什么货色,与她牵扯的章家父子,尤其是章熙,又有多无耻!
奏乐声戛然而止,几百人的大殿,静不可闻。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向大殿的偏角,就连成帝,都难得提了几分兴趣,等着偏角里那姑娘的反应。
“乐阳!”
“乐阳郡主,”桑落眼尖,看到章熙暴怒,她忙站起身,走到乐阳面前。
她不想事事都叫章熙为她出头,她想要同他比肩而立,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只叫他一人去承担所有风雨。
桑落方一起身,便吸引了全殿的目光。
她一袭淡紫渐变百花暗纹凤尾裙,行止间,紫色深浅氤氲铺开,娉婷而立,一派贵气浑然天成。
“郡主,身为女子,自当贞静守节,行己有耻。桑落不如郡主身份尊贵,却也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