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中,宋绛回过神来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江清衍似乎踉跄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她远去。
宋绛眯眼,短暂地回味了一下。双腿还有些发麻,宋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烦躁地回头,是一个有摔痕,沾满灰尘的酒瓶。
算是见证了一段故事,还没开过,不喝可惜了,带上吧。
这么想着,宋绛随手拿起东西追了出去。
“江老师,别跑了。”宋绛跟了一小段路,伸出手挡在他身前。
江清衍今天还说过她,实则自己也是慌不择路的,不知不觉已经溜到更偏僻的地方。
路上小石子混着粗砂粒,周围像是废弃的工地,荒无人烟。
那人听话地刹住脚,侧目看她。
白润的脸颊透着红晕,桃花眼波光流转,俨然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反观江清衍,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双眼通红。
宋绛不得不给自己圆场,“我刚才酒劲上来了,别计较……”
话音未落,就被眼前的人打断了,江清衍反箍住她的那只手腕,五指收紧。
江清衍就静静看着她,发红的柳叶眼浮上细微的血丝,仿佛能把她整个人看穿。
最怕他这样。宋绛有些心虚地偏开目光。
其实那瓶酒的度数不足以让她醉到现在,充其量借点胆,是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是那样蹩脚的借口,江清衍平时也是信她的。
许久,江清衍才垂眸,微微吸气。
这种低气压逼得她喘不过气。
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失神地呢喃:“你可以醉,我也可以。”
宋绛毫无防备,另一只手上霎时一空,她抬眼看他。
记忆里清澈的黑眸第一次如此晦暗,他的手里已经握住了灰尘遍布的酒瓶,在瓶口一侧用大拇指用力划动,就单手掀开了鸡尾酒的瓶盖。
他拿起来,在嘴边停下,学着她的样子仰着下巴猛灌下去。
坏了,唯一看见他喝酒的时候是分班时在KTV的聚会上,她记得江清衍是一杯倒。
连绵地喝下去,江清衍被水果味的酒液里细微的气泡刺激到,艰难地眯起眼。
小半瓶酒下肚,江清衍低喘一声,紧随着酒瓶被摔在一边的声音响起。
“操了,你是不是疯了!”宋绛气得咬牙,却感受到自己呈在他颀长的阴影下。
他不说话,轻微地抿了一下饱满的唇瓣。
温暖的气息混合着酒精,变得强势,俯身压过来,后背已经抵在粗糙的棕榈树干上,有力的长臂弯起来,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肘部着壁挡住退路。
近在咫尺的是他深邃的眉眼。
宋绛微怔,眸子已经不自觉垂下,渐渐潮湿。
他露出形状尖利的犬齿,垂首靠近她红肿未消的唇瓣,像是将恶狼的獠牙对准猎物要害,黑眸渐沉,似乎有阴鸷流转。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所谓了。
很早就像这么做了。分寸和理智分崩离析时,江清衍的心间莫名跳出这么一句话。
但他不能,不能因为酒精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不能伤害宋绛。
否则他和那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变成窝囊的只会摆布弱者的畜生。
灰蒙蒙的云不知什么时候笼罩,夜空的颜色暗到深不见底,压抑得像是把深谷倒扣下来,连氧气都仿佛变得有些沉闷。
原本失控的江清衍不动了。紊乱温热的呼吸也微微停滞,许久,他松开手,后退半步。
她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她的手腕上清晰的指痕,还有轻微重叠交错的痕迹。
四周没有路灯,他前额的刘海在追跑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重新垂下来,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有些看不清江清衍的表情。
“小绛,你先回去吧。”江清衍忽然道,语气温和如常。
就是因为和以前一样才不正常。宋绛莫名不安地上下打量。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就当是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吧,成年的人了总不会出什么事。
思索了一下,宋绛也就不疑有他,疲累地按压发胀的太阳穴,“好,记得早点回来。”
江清衍浅笑,抬手轻柔地抚平她皱起的眉心,“一会儿我让前台送点醒酒的东西到房间,喝完再睡。”
宋绛目光微闪,轻轻点头。
回程的路上,身边没有人与她并肩,谈笑而行。
心头莫名有些空洞洞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
“真的假的……”宋绛兀自低语,碰了一下手腕上的淤痕,刺痛感随之而来。
……
宋绛倏然停下脚步。江清衍刚才揉她眉头的时候,虚掩的掌心为什么有几条暗红色的痕迹。
仲夏,琼省的昼夜温差很厉害,室外已经刮起凛冽的风。
合上窗户,宋绛靠在小书桌上翻复习题,查漏补缺,眉心凝聚的烦躁越来越盛,按住纸张的左手越攥越紧。
思绪杂乱,心潮起伏,在无声中越来越汹涌。
直到临近午夜,门铃响起。
宋绛长呼一口气,伸展开汗湿的五指,倏然一愣。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