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击中一般，笑声硬生生凝滞在了空中。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迟迟没有人说话，包括江清衍。
羽睫低低垂着，掩住了清澈的眸子，看不清眼底是何种情绪。
只剩下隐隐约约从隔壁传过来的吵闹。
许久许久，江清衍笑了声，举起酒杯，却没有要喝下的意思。
而是站起身，把剩下的酒液倒进了一边的水池，开始收拾东西，语气轻松，“我觉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面色如常，依然是那副温润开朗的样子，却给宋绛怀着一丝期望怦怦跳动的心判了死刑。
他明白了，也拒绝得够清楚了。
心口那头小鹿已经奄奄一息，却一下、一下撞着那堵破不开的墙，每一次悸动都沉重无比，让宋绛能清晰地听见。
仿佛受了重重一击，魂魄离体，宋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喉咙仿佛被堵住。
紧紧抿着嘴唇，僵硬地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宋绛强撑着发抖的肢体站起来，转身推开门，“失陪了。”
看着宋绛落荒而逃的背影，江清衍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落下来。
江清衍垂眸，“不早了，就先到此为止……”
“没结束，”洪州站了起来，面对着紧闭的大门，“刚才这一轮，还有人没喝。”
洪州从旁边又开了一瓶，灌进酒杯里，仰头喝了下去，直到一滴不剩。
他憨笑一声，圆圆的脸有些红，“因为我喜欢小绛。”
小绛？江清衍蹙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而很多人反应过来，宋绛在办公室说过的那番话。
怎么忘了这一茬，那校霸暗指之人，肯定就是洪州啊！
哎呀，这下可是两情相悦！
江清衍眸光一暗。是啊，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和他澄清过。
如果是真的，自然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不管他的猜测也许正确，以及宋绛……暗恋的人当真是洪州，理智明明白白告诉他没有掺和的必要。
心里却痒得厉害，仿佛被沉沉压着。
他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仅此而已。江清衍呼吸不稳，这样告诉自己。
急匆匆地提着包，推门大步流星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与此同时，一个大嘴巴的男同学笑嘻嘻地上去勾住了洪州的肩，“怎么不早说，不把咱们当兄弟是吧？”
另一个女生用力拍拍洪州的厚背，笑声尖锐刺耳，“可以啊，早日拿下小绛！”
洪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什么呢，我不急的。”
苏澈风咬着牙，在心中数。三，二，一。
忍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大开杀戒了。
“小绛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名被你这副破锣嗓子叫了，指定要不眠不休搓三天澡。”苏澈风笑吟吟地抱着肩，眸光嘲讽。
她可以自毁形象，但绝不能让他们拆她家绝美CP！！
女同学的脸色由红转白，“你……你说谁呢？”
“谁急了说谁呗。”苏澈风翻了个白眼。
“还有你，”美目微转又斜斜瞥了洪州身后的男生一眼，“看好他？眼睛没地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最终苏澈风出完了气，轻盈地挥挥手，“姐姐比你们看人准多了，不准我自罚五十块钱，拜了~”
江清衍是在七层的楼道找到宋绛的。
窗口大开着，二月的寒风灌进来，冷得渗进骨子里。
她就静静站在那里，吹了很久很久的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直到肢体发麻，直到江清衍蹙着眉想扯她衣角，将人先带回屋里。
“生理期不要受凉。进屋，我们谈谈。”江清衍低声道。
他的声音温润如初，却将宋绛冻得一惊，寒声质问他，“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在这里看我笑话了？”
宋绛的眼睛有些红，酝酿着自嘲，她在闹什么别扭，她哪有这个资格？
静默了一个呼吸间，江清衍垂眸，“洪州，他……喜欢你。”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宋绛冷笑，凝眸看他，“他和我之间的感情如何，你又凭什么管。”
这么说着，手上却是攥紧了，指尖几乎要陷进掌心。
她不该这么说的，再步步相逼只会毁了一切，可她控制不了。
只是太害怕了，才会失控，无理取闹、口不择言。
江清衍一怔，身体跟着寒风一起冷下来，头脑却持续发热，“是，我逾矩了。所以你不喜欢他，是不是？”
“我在老李那儿说的话，你不是都知道了？”宋绛掩住口鼻咳了两声。
“我要你亲口说给我听，其他的我一概不会信。”江清衍心中一沉，上前去想要拉住她，却被躲开。
“有什么意义？”宋绛似笑非笑地反问。
她直直站在冷风里，身体都冻得哆嗦，脊背却笔挺，倔强无比。
江清衍眸光一顿，手已然不受控地制住了她的肩膀，垂下头来。
因为情绪被强行压抑，他漆黑的眸子凝着淡淡的阴寒，叫人下意识恐惧。
然而宋绛一向是个倔脾气，红红的眼睛警告般怒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