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只请假一天看看自家儿子,就赶回老家了,剩下的时间是宋绛和苏澈风轮流看护的。
“我是家属理应陪护,你每天辛苦一趟干什么?”苏澈风无奈。
其实她是在暗示:是不是应该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也试试担任江清衍的家属一职?
而宋绛秀眉一挑,“你在教我做事?”
于是宋绛还是请假,常常在江清衍的病床里待一整天。
为了等江清衍醒来后可以补课,宋绛第一次学着当初江清衍每一次给自己的笔记,抄得整洁完整且易懂。
大概是心中有一位记挂的人在等着自己,生活的每一件事都有了理由,日子倒是一天天过得充实起来。
毕竟是想通了——他确实是个自作主张的傻逼,但是作为校霸总不能和傻逼计较。
因此,宋绛听讲反而认真起来,只是偶尔会对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发呆,回过神时便恶狠狠在纸条上写下江清衍的名字,然后和一串无伤大雅的脏话连起来。
医生例行查房,“只是疲劳过度,这几天就会醒的。”
这天下午的天幕阴晦,重云流动,不时便下起了细雨。
刚和苏澈风“交班”,宋绛靠在医院的陪护床上百无聊赖,干脆把《简·爱》带上,静静看起来。
虽然不知道苏澈风的用意,但《简·爱》的确是本好看的书,不怎么阅读的宋绛也看得津津有味,很快便把这本厚厚的书翻了一半。
渐渐地,宋绛很快知道了苏澈风的用意。
如她所愿。
毋庸置疑,这本书很精彩。
可是越看,宋绛觉得心口有些难受,酸酸涨涨。
简对于罗切斯特的情感,她看得明晰。
可她不敢面对,也怎么都无法找寻自己的感情。
就像书中所说——
[有时我对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比如说现在,好像我的左肋下面某个地方有一根弦,他们紧紧地缠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这次神使鬼差的意外让她第一次发觉,不愿分给任何人半点在乎的自己,竟对他记挂如此。
原来那阵阵悸动的“弦”,都是因为……
单独的病房外是灰茫茫的阴云。
豁然开朗的清晰就像小小的火星,落在不知名的情愫上,他的所有就像和煦温风拂过,瞬间燎烧了整个荒原。
火势愈演愈烈,被焚烧的枯木却没有闪躲。
原来如此。
情窦初开的感觉,大约就是活水被引进了干涸的枯井。
攥紧胸口愈演愈烈、不停悸动的火焰,宋绛浅色的眸子一片清明。
这种每每见到江清衍时,就从心房蔓延开的陌生情绪。
这种甜丝丝的,偶尔却酸涩清苦的。
这种独占欲和渴望的情绪,这种情不自禁的致命吸引。
这种患得患失、心神不定的感觉——
都是因为宋绛喜欢江清衍啊。
宋绛再也做不到及时止损。
对于喜欢江清衍这件事,宋绛心甘自负盈亏,即便只是飞蛾扑火,亦是甘之如饴。
病房内只点了一盏她自己带的充电小台灯,朦胧而温暖的灯光包围她,也笼罩着病床上的少年。
宋绛安静地久久凝视他,用视线亲吻他青涩的轮廓。
几天的输液、打抗生素,江清衍的脸色慢慢恢复,包括饱满的唇瓣也红润起来。
看着看着,宋绛觉得胸口有些发烫,仿佛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
宋绛仿佛在品味空气一般深呼吸,不自主淡淡发笑。
反正他还没醒……
不过,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江清衍觉得自己徘徊在识海深处,走了很久很久。
不知是什么时候,过了许久他仍然沉寂在遥远的深渊。
却觉得唇上拂过柔软,骤然唤回三分清明,那冷冽的柔软怯生生地覆上——
只是一闪而过,便打算点到即止。
是梦。江清衍短暂思考后,得出结论。
于是就在这方温软离去之际,江清衍抬手将她禁锢。
在梨云梦暖的虚幻中,再也不管不顾。
遵循本能地占有,贪婪地攫取她微凉清冽的气息。
……
宋绛把病床周围的一圈帘子拉上,偷偷倾身,覆上那觊觎已久的唇。
此时,江清衍低垂的羽睫轻颤着,微微掀开一角。
宋绛一僵,开始思考现在立刻把人打晕的可行性。
然而江清衍猛地伸颈重新吻/上去。
……
方才还在继续深入、探索的人突兀地分开,江清衍再次阖眸。
沉——沉——睡——去!
病房归于寂静,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岂有此理!!
宋绛扶额,一脸幽怨又有些懊恼,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往上扬。
哎呀,还能怎么办呢?
翌日,江清衍便清醒了。
大概是昨晚的梦境太过荒唐,看到宋绛时,竟有些心虚。
“那个……你还生气吗?”江清衍垂眸,小心翼翼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