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已经结束，而教室里仍然坐着一对人。
以最近的规律来说，宋绛早该溜走了，如今却和江清衍一样，留在原地写作业。
直到江清衍写完第三张卷子依然不动如山，默默翻开下一门学科的作业时，宋绛有些坐不住了。
“江清衍。”宋绛侧过身子，与他直直对视。
叫全名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江清衍眨眨眼，“什么事？”
宋绛眯着桃花眼，“那天，你是不是去以我的名义报名了？”
不自在地摩挲了一下手腕的小疤，江清衍抿唇，不置可否。
宋绛讥讽般微微勾唇，“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自以为是地为我做决定？”
篮球赛也是，疏远她也是，提议换同桌也是。
“都是为了我？”宋绛冷笑。
原来她还是知道了，真是大意。江清衍眸心一沉，“这样对你来说……不好吗？”
宋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真的和她有关啊。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伟大。瞒着我，欺骗我，”宋绛深吸一口气，咔咔弄响手指关节，“然后在心里自说自话，这是为我好？”
真他妈自大。
恐惧、委屈、恼怒、疑惑、失望和患得患失，被隐瞒、被疏远、被欺骗、被背叛、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隐瞒真实原因，为什么总是撒谎，为什么有顾虑却从不坦诚说出来，而是用自己的方式自作主张去解决？
毋庸置疑，宋绛应该愤怒，可她却觉得越来越冷静。
他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宋绛将人堵在角落，抬手靠在墙角挡住最后的退路。
宋绛渐渐倾身而上，连二人温热的吐息都缠绕着，江清衍惊得后退一步，直到后背贴紧冰冷的墙面。
看到他抗拒的动作，漂亮的桃花眼氤氲上更深的寒意。
“离我远一点……”江清衍自嘲地恍惚了一下，无奈补充道，“我是说，我病了，不能传染给你。”
宋绛嗤笑一声。
用着一贯含笑的语气，浅色的瞳孔却深邃无波，“江老师，我真的很好奇……”
江清衍滚动喉结，垂眸试图压制住胸口横冲直撞的老鹿。
红润的薄唇，白色的贝齿，一张一合轻吐出蛊惑来。
“你到底为什么，故意考砸成绩？”
江清衍的心跳乱了一拍，继续好似没听懂一般，不动声色地解释，“是我太粗心大意……”
啪！
江清衍被突如其来的阻力扇得偏过头，不自主闷哼一声。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刺痛从脸颊蔓延。凄风凛冽，刺骨的寒吹进四肢百骸。
看着他脸上渐渐浮上红肿，宋绛胸口无法抑制地上下起伏，重重喘着气，止不住颤抖着。
从幼时第一次被抛弃时就积攒至今，从未得到妥善解决的情绪翻涌上来，冰山落进了熔岩。
宋绛低下头，清泪泫然而落，失声低低悲咽。
江清衍后知后觉，回过头看她，不由得心神巨震。
苍白的薄唇被她咬破，染开美丽的嫣红，满溢潋滟的桃花眼黯然而死寂，生机尽失。
和梦境中绝望而空洞的眼瞳，交叠重合。
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李老师关切道。
江清衍强撑着，“可能要请假几天……”
“唉，你和小绛也是，记得回来之后找同学抄笔记。”
电话挂断，江清衍脱了力一般，缓缓蹲下来，双臂无力地耷拉在身体两侧，手机滑落在地上。
心口被堵住一般沉沉地坠痛，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头疼得几乎要炸裂开，胃部感到疼痛，收缩得厉害，江清衍出了一身冷汗。
希望只是重感冒而已……
肺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喉咙被哽住，口腔中充斥着酸涩，江清衍痛苦地喘息，头晕目眩，视线模糊。
用力，发着抖深深呼吸，再叹出去，却无法吸足一口气，反倒剧烈地咳嗽起来。
直到嗓子眼里甚至尝到了腥甜
江清衍努力站直酸痛的双腿，打着颤从抽屉里翻出测温仪。
嘀。显示屏上赫然出现一行数字。
39℃。
这是她连续请假的第三天。宋绛看着日历出神。
很快就是校园篮球赛了，她之前去抽签分队了，但从未和队友一起练习。
换言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参加。其实作为校霸，放学校一次鸽子倒不是什么出奇事
可是她拖到今天也没有正式拒绝。
灰蒙蒙的天宇低垂，连续的阴晦天气和不时的疏雨，让人的心情都潮湿起来。
宋绛起身想倒一杯热水，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最角落的陶瓷马克杯。
“你们也要长长久久啊！”
“借你吉言。”
锋利的碎片溅起来擦过脚跟，划出一道伤口。
宋绛低低哽咽一声，缓缓蹲下来想要收拾。
白净的手揽过细碎的残渣，像无知觉一般攥在手心，很快渗出血。
片刻间，宋绛像是发泄完了，用镊子把陷进伤口的碎屑挑出来，用酒精消毒时就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