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衍眨眨眼,那暴起的肾上腺素渐渐降了下去,发红的墨眸缓缓清明起来。
公交车的司机也终于停下车,姗姗来迟,“怎么回事,好好的小伙子干嘛打人?”
“这个狗……这个男人在对我的朋友实施性侵害。”江清衍目光凛然,仍然存着未消怒火。
司机鄙夷地瞥了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一眼,对江清衍点点头,“刚才已经报案,现在已经把车停了。”
两人回到了先前的位置继续站立着,中年男人被司机看管着。
而江清衍与宋绛同时偏过头,二人对视上,皆是忍不住笑出来。
“谢谢。”宋绛扬唇,轻声道谢。
现在的心情有后怕,但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这种反反复复上涌的,酸涩而清甜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事情很快处理完,江清衍的行为被判定为正当防卫,而中年男人已经被拘留了。
二人是被送回家的,皆是疲惫无比。
宋绛合上门前,江清衍想起什么一般,拦住了她。
“我有东西要给你!”江清衍笑声说道。
江清衍倾身而来,慢慢贴近宋绛。
后者骤然瞳孔收缩,他的气息拍打在白皙的脖颈染上薄红。
双手绕过宋绛的后颈,仔细做了一番动作,才大功告成。
宋绛下意识低头看着胸前垂挂的物件,这是一个精致的项链,吊坠着一个香囊。
“这是之前我妈妈帮我求来的平安符。”江清衍墨眸弯弯,像是坠入了一整片星河。
宋绛心中一软,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是阿姨给你的心意,我不能要。”
“……那现在我给你,希望你平安就是我的心意,”江清衍视线闪躲,不自在地红了耳朵,“我觉得很有效,拿着吧。”
见他执意如此,宋绛便不推拒了,只笑笑,委婉送客,“江老师,晚安。”
“晚安。”江清衍莞尔,轻轻掩上门。
是夜,星辰寥寥。
漆黑的楼道,一团人影蜷缩在角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宋绛强忍着呕吐出来的冲动,早秋的凌晨有些闷热,宋绛出了满身冷汗,四肢冰凉无力。
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自然地浮现那粗重酸臭的呼吸,睁眼时任何黑影都要变成那个不断靠近的高大男人……
她无处可逃、避无可避,任何拒绝换来的就是变本加厉,其实那个中年男人没有来得及真正强占她,她反抗了,最终她又变成了在街头没有人要的小孩。
那些用无数岁月与逞强来尘封的伤口,再次被揭开了些许。
心脏有些酸涩,宋绛下意识抚向胸前,却触碰到了什么。
蓦地低头,那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静静挂在心口。
顷刻间宋绛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温热的清泪便潸潸掉了下来。
那些被强压许久许久的委屈与愤恨刹那迸发出来。
那个满脸阴沉的少年蓄足了力气,一拳一拳狠狠砸下去,将那些沉重恶心的秽物驱逐殆尽。
其实这个角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证她的崩溃,也许也不是最后一次。
可是今天开始,有人站在她身边了。江清衍。
宋绛单薄的肩膀颤抖着,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第二天苏澈风便将自行车归还回来了,听闻此事连声抱歉,特地来赔罪。
“小绛!”苏澈风弯起眉眼,故作熟络唤道。
宋绛淡淡道:“什么事?”
“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苏澈风委屈道,“我要是知道你平时都坐衍衍的车回家,我才不会……”
这事,江清衍告诉她了?
宋绛不动声色垂睫掩下眼底失落,眸中尽是疏离,“没事的话,请回吧。”
不对啊,按照之前江清衍的描述,这位校霸应当是个不好惹的毒舌茬儿,怎么这会儿变成了清冷美人?
干脆无视这位,宋绛转身询问江清衍,“昨天的笔记。”
江清衍莫名心虚,摸了一下手腕的小疤,“现在还不行……”
宋绛蹙眉,“为什么?我现在需要。”
“我借给小风了,”江清衍讪讪道,“得等她用完。”
……如果眼神能杀人,苏澈风现在已经被削秃了。
自此以后,宋绛对她的敌意变本加厉起来了。可喜可贺。
苏澈风:……
纵使开学后时间漫长起来,但转眼九月也过了半。
A班四十余人皆是拔尖的优秀学生,而如今宋绛的每次课前测试的排名已经稳当当地冲进了班级前十。
“别膨胀,”江清衍自己都控制不住地咧嘴偷乐,还是让宋绛不能自满,“还得看月考和年级成绩。”
“这么说,那到时江老师打算怎么做?”宋绛眨眨眼,笑问。
她这模样像极了向家长撒娇讨要奖励的小朋友。
越发小孩子气性了,可是自己惯的,还能怎么着呢?江清衍心说。
“我朋友在附近开了一家艺术馆,”江清衍笑着提议道,“我们去有陶艺的免费体验课。”
宋绛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随即流淌着细碎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