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心跳一滞。
当他甚至嗅到了一缕来自那人身上清冽干净的洗衣液味，他开始四肢僵硬。
直到他可以看清宋绛脸颊细小的绒毛，她只意味深长地低低笑着，转移目标，他只感受到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自己发烫的耳廓。
“我真的很好奇，你觉得我是怎么看你的，江清衍？”宋绛贴在他耳畔轻言。
自己的名字被放慢了揉进笑意和疑惑，江清衍觉得脑袋开始晕沉。
好在宋绛言罢便回到安全距离，他清清嗓，正声道歉：“我们好像有一点误会，如果有什么我做的不好的冒犯到你，对不起。”
宋绛连连摇头，江清衍只以为那张薄唇要吐出那些听惯的恭维话。
正午的大太阳让空气都闷热不已，她的语气却格外冷淡。
“不好意思，没有误会，我还是讨厌你。”
转眼到了末尾，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江清衍体能一般，便没有去跟着打篮球，只是跟着体育老师帮忙搬器械。
体育老师姓贾，是个总是笑眯眯很友善，说话带了点口音。
贾老师有些自来熟，对这个主动来帮忙的小同学印象不错，不停搭话， “挺高啊小兄弟，高一的吗？几几年的啊？几月份的？”
查户口呢？况且他现在教高一的课，当然是高一的啊。
“高一的，快十七，六月二十一的。”江清衍并不反感，一一应答道。
贾老师若有所思。
江清衍刚放下球框，感受到身边的贾老师倏然身形一顿，他向前奔跑几步大笑着跳起来招招手。
江清衍顺着他视线的焦点看去，是宋绛。
想到早晨的事情还没说清楚，他便沉默着没有打招呼。
“绛姐！今天不打球吗！”
高大壮实的贾老师在雄厚的声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她一个高一学生为姐，语气几近娇憨，谁听了都要起鸡皮疙瘩。
周围已经传来几声窃笑。
够丢人的。宋绛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
江清衍：噗。
江清衍眼底染了笑意，转过身对着贾老师问道：“您和她之前就认识吗？”
“可不咋的，要说认识，我和她爸倒是老相识……就是可惜。”贾老师絮叨着，脱口而出之后脸上又闪过惋惜和伤感。
江清衍的心中闪过什么，他想深思，却没有捉到。
贾老师直爽，问他一句就能把整个家底儿给你倒出来，从他这边也许能问出来一些什么。
江清衍便顺着话说：“她父亲怎么了？”
“唉……”贾老师低声应答，“糖尿病。”
糖……
他心中一道清晰的线瞬间把一些细节串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过激，但宋绛对他手中的糖非常敏感，或许是因为父亲有严重的糖尿病？
怪不得她当时眼都不眨直接把他糖给扔了，怪不得他的示好没有用。
江清衍有冲动想要回教室，告诉她糖尿病不是吃糖就会得的，或是安慰她糖尿病是可以控制的，她的父亲也是可以治好的。
但他总觉得奇怪，心中的疑惑还是堆成山，像是缠成一团的棉线，一时间还解不开。
轻轻关上大门，江清衍靠在墙板缓和了许久，将杂念赶出思绪，才开始写作业。
他写作业一向专心，于是再抬头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看看天色，也没空下厨了，江清衍边揉眼睛边翻出了手机点外卖。
小区的业主群弹出一条消息，江清衍纯属手滑点进去，聊天记录的内容却撞进他的视线。
江清衍默默往下翻，嘴角微弱的弧度一点一点回落。
[23幢702的那个爷爷什么时候去世的？我今天去敲门送东西的时候开门的是他家孩子，我一问才知道去世了。]
[去世了吗？他还帮我看过孩子，之前看起来挺精神的呀，怎么会突然走了？]
[得了好多年糖尿病，前天走了，唉，他家孩子还是个中学生啊，就要一个人过日子了。]
[我想起来那个爷爷之前送我的盆栽这两天正好开花了……]
……
良久，江清衍觉得自己划动屏幕的指尖都在发颤，他哽住的喉咙使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原来如此。
一个个字眼拼凑在一起，给了他一个完整的答案。
也怪不得开学的第一天宋绛没有来上课，怪不得总是看起来心情不好，怪不得老师说“请家长”的时候她忽然顶嘴公然呛了老师。
他先前觉得奇怪的那些疑惑纷纷清晰起来，他误解了贾老师的意思，宋父根本不是生病，而是去世了。
江清衍低下头。他认为宋绛对他有误解，那么自己何尝没有对宋绛产生过偏见？
电话那头听完简述，江清衍的表姐苏澈风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是不是讨厌你，你很在意吗？”苏澈风一针见血道。
江清衍长长叹气。
他其实是豁达的，是否能交好只是缘分问题，更没必要纠结宋绛对自己的看法。
然而从他走进那个楼梯间开始，宋绛像一根刺，直直嵌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