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沈恒和原身都挺可怜,但宋茵还是觉得,钱能解决人百分之九十的痛苦。
比如现在,她因为不能回到原来世界的痛心被抚平的很多。
原来世界可没有这么大的按摩浴缸,没有办法泡上这么舒服的一个澡。
宋茵自问,这样的生活很难不爱,不能再说她穿到这本书里是件倒霉的事了,谁能有她这么幸运,可以沉浸式的真人体验有钱人生活?
简直太幸运了好不好?
也就是原身这么有钱,不然她自己如果受了伤,根本没办法有这么好的康复条件。
就连人家医生随口一提,泡澡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对她的康复有帮助。
原来的世界这点她都做不到。
宋茵在原来世界一直想有个浴缸,可一来这东西不便宜,二来她就算不住在舞团以她的经济能力目前也只能租房住。
租房住的话难道花好几千甚至上万块买个浴缸给房东按上吗?
何况舞团工资那么低,租房每个月就要多出两千多的开销,舞团提供住宿,这笔钱她一直没舍得花。
让宋茵没想到的是,洗完澡出来才发现,在这幢别墅三楼竟然还有一间超大的练功房,应该是原身专门用来跳舞的。
不可能不羡慕,尤其人家私人的练功房快要和他们舞团的练功房差不多大。
更不用说满衣帽间的大牌成衣和各种各样的大牌包,有些衣服套着防尘袋连吊牌也没摘。
在豪华别墅入住的第一晚,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宋茵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
这里一切都这么好,无忧无虑有钱的生活,没有人打扰的自由生活,这是宋茵一直想要但得不到的东西。
终于,她再也不用为不爱她的父母神伤了,也不必每个月为了多拿几千块而祈祷舞团能多几次演出。
她第一次心里出现了明确的摆动,好想留在这里,这也许是上天对她前二十年人生的补偿吧。
可总觉得像是偷来的人生,可耻的窃喜着,不敢光明正大的表达自己的开心,因为这一切和她没有关系。
这幸福富有被父母爱着的宋茵不是她。
就算原身有可能已经死去,但她这个同名同姓的宋茵也只是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小偷,一切一切她的无法光明正大的享有。
不是她该得的。
黑夜里宋茵苦笑,她这样靠着自己跌跌撞撞长大的人,对于突如其来没有付出就得到的回报这件事带着天然的警惕和害怕。
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靠自己得到的她才敢接受。
实在睡不着的宋茵起来去了隔壁的练功房,屋内所有的灯刚打开时亮的晃眼,她下意识闭上眼睛适应。
再睁开眼是大的出奇只有她一个人的练功房,那一刻宋茵再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在这个世界的孤独。
这种孤独不仅是因为没有朋友,另一种是排斥感带来的。
就算来了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但她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一直游离在外,用另一个世界外来者的目光评价、判断这个世界中她遇到的人。
那种孤独像是哽在喉咙的异物,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她噎的难受的两眼泛起泪花来。
从前烦闷无法倾诉时宋茵会跳舞,一直跳到汗水打湿练功服,所以在这里她也想这么做。
刚垫脚抬头,腿部刺痛的感觉让她差点摔倒,她执拗的扶着横杆想继续跳,可根本不行。
宋茵忘了,这是一具受过伤的身体。
从前她能单腿转很多圈,现在最基本的小跳都能让她摔上一跤。
再一次摔倒后,宋茵没有借助横杆再起来,她顺势躺在地上,出汗的目的已经达到,额头、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但多数都是疼出来的。
宋茵觉得穷人最大的品质就是对疼痛的忍耐力,这个品质可能是她在这个宋茵身上待再久也不会丢掉的东西吧?
明明每个动作在身上引起的疼痛都能让她痛到颤抖,但宋茵心里还在给自己加油打气可以忍耐。
这是宋茵的习惯,因为没人会因为她喊痛而关注她,但绝不会是原身会做的事情。
不再动作后,痛到分不清身上到底是腿部还是别处传来的痛感,好像每一处都疼。
在灯火通明的练功房,满身是汗的宋茵闭着眼睛躺在地板上,毫无预兆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其实她也说不清,这眼泪到底是因为太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