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宝箴州,天涯山,在那座被誉为学海涯头的天涯书院内,一个面容敦厚儒雅的青衫儒士手持一面画卷,他正注视着画卷中一个少年的一举一动,读书人收取画卷,打算出门。
天上那座人间已经容不下他了,多方势力已经纷纷落子凡人世间,昔年有“文海”之称的读书人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在他眼中,那些人所求大道,太小、太窄了。
青衫儒士负手站起,走到学院阁楼前,里边有朗朗读书声,有翻书声,有抄写声音。
“此间甚了,吃顿好的……”
平日里对谁都是温厚儒雅的读书人第一次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天涯书院山脚下的一处湖畔,有个背着竹筐的粉嫩可爱的采莲少女,少女亭亭玉立,眼神天真无邪。
少女心里想着只要把这些莲子带回家之后,一部分留在家中可以做莲子糕,一部分还可以换些银钱,说不准还可以买些的胭脂送给娘亲。
想到这里少女便喜笑颜开,山腰处,有个青衫儒士正看着这一幕,脸上挂笑,同时青衫儒士又有些头疼,所谓情未了,缘未结,这便是这座天下最头疼的事。
南朝那座名为桂烽的边域城郡里,一个少年在城隍庙内与那名朱袍读书人“坐而论道”,少年郎确实是学识低微,朱袍读书人讲了儒门典故少年郎都是一概不知,当然每每这时,朱袍读书人便会耐心解释。
那名城隍老爷有些疑惑,为何少年的先生那般神通广大,所送印章便能扭转山水,那为何少年的学识那般不登大雅之堂。
朱袍读书人捻须问道:你家先生姓甚名谁?
少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家先生姓徐,至于名讳,还真没听人叫过,也怪我自己没问过,不过我经常听一些认识我家先生的人喊他作“天锦先生”。
当听到“天锦”二字时,朱袍读书人便已经默默点头,这个称呼他并不陌生,因为他早在十几年前便有过听过,那时他还未被邪修算计得“庙宇正神身”破碎,还能知道一些朝野坻闻。
他的脸上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之色,因为不卑不亢一直都是这个读书人的处世理念,而且能送出那番印章之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心中却是早有预期,也确实得是此人。
朱袍读书人见识多广,说起来他还曾与那名读书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那位“文海”在道升入天上那座人间的之前,若是细究时间,约莫是两百余年前。
那个时候的徐姓读书人独自游学到此处,朱袍读书人同样游学此处,同样是求学,那时候的朱袍读书人求名利,求仕途鸿运。
徐姓读书人只求心平,去看那世间的山山水水、世间分分合合,看尽书上看不到的道理。
只是在许多年后,徐姓读书人还认得他,可他自己却忘记了曾有一个和自己理念不同的读书人。
朱袍读书人拍了拍肩膀,想来这座郡城被大齐军队占领之后,自己便可能被撤下庙宇正神的职位了,毕竟王朝更替需得柴天改物。
读书人回望一生,似乎找不到几件开心事情,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隋安起身站在对方身边说道。
“老前辈有心事?”
对方点头,缓缓讲起了一个年岁极为久远的故事。
许多年前,有个张姓的寒门读书人,幼时家贫,在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后,便将名利钱财看得极重,但他并非是那种毫无底线的贪官污吏,相反他倒也做了许多解民倒悬的大事。
寒门读书人幼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姑娘,姓李,长得极为好看,而且家底极为殷实,小时的张姓读书人常常三天饿九顿,就是那名李姓姑娘经常接济于他,才有后来的书生高中,到后来也二人心系相存,故事到这里到了后世倒也算得一段佳话。
但那名李姓姑娘的家人是修行中人,并非是那种那种所谓正派人士,而是那种不择手段求大道长生的邪门外道。
在张姓读书人发现这个真相后,果断上奏朝廷,最后在多方围剿之下,除了那名李姓姑娘之外,其余家人全部斩戮殆尽。
最后的最后,张姓读书人博取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仕途之路也一路风顺,他爱惜名声,那名李姓姑娘自然也落了个沦落天涯,无依无靠的下场。
张姓书生心中始终有愧,一直等着那名李姓姑娘来报仇,但他等到死,等到被朝廷册封作为庙宇正神,始终是没见到那个姑娘来讨债。
讲到这里,朱袍读书人仰头吐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气,这个秘密压在心头多年,未曾讲出,今日却与那名小娃娃讲了出来。
隋安紧皱眉头,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道。
“老前辈,那个张姓读书人就是你吧?”
朱袍读书人闭眼点头,而故事中的李姓姑娘就是那名在郡城布局的女魔头。
这郡城中的种种诡事,全来自那名毁了容貌的女魔头的布局。
朱袍读书人后续又将郡城中妖魔横行的的主谋之人告诉了少年。
起先时候,那个女魔头用十几年布局,以秘法颠倒郡城内的山水气运,之后到来的“兵荒”又削弱了城隍香火气运,她又趁机打碎了城隍神像,使得那个朱袍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