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有些暗淡,盛恕将一碗热水递给床上的老妇人,老妇摆手,声音有些哑:“我不渴。”
盛恕也没再让对方喝水,只将碗放回桌上。
老妇人死死盯着门外,盼着二乙回来。
可她也知道她这孙子性子执拗,若是见不到哑男怎会轻易回来?
她收回目光,问站在屋里的盛恕,“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把人交出去的?”
“您后悔了吗?”盛恕淡淡一笑。
老妇摇头,“没有。我不后悔。”
她也知道她做得不对,可只有这样那些山贼才有可能放过他们,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她的孙子。
就算是哑男恨她,就算是被自己的孙子骂忘恩负义,她也一定要这么做。
屋里又一次沉寂起来,老妇不再说话,盛恕也不再说。
夜色布满天空,天上没有星星,黑暗笼罩着整个守经镇,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镇上每个人的心。
这一晚,是守经镇每个人的不眠之夜。
鬼寨的气氛与守经镇的完全不同。寨中灯火通明,群魔乱舞,一片狂欢景象。
哑男被推到山贼中间,任由山贼随意欺凌,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始终没解,倒是被人拖在地上磨出了印子。
寨主端起酒碗喝着酒,怀中的两个女人时不时地往他嘴里喂菜,也不知是两个女人哪里惹到了,竟抬脚将人狠狠踹了出去。
下面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定定看着寨主。
有人上前小心翼翼地给寨主倒了酒,打探道:“老大,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是这两个惹您生气了?我这叫人把她们拉下去砍了。”
两个女人一听要被砍头,哭着磕头。
寨主制止他,“算了,这寨里就剩这么两个女人了,你要砍了她们,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人去?”
他们占据的这座山头地处偏僻,方圆几里就只有一个守经镇,往来行人也极少,前几日好不容易接了单买卖,结果还被人搅了。
百姓少,女人更是少。
这两个女人已经来了大半个月了,他着实是看着有些烦了,但烦归烦,还是得留着。
既然寨主发话了,其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两个女人这才住了嘴。
“老大,人在这儿呢。”有两个小兵押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小男孩从寨门口走来。
寨主定睛一看,这小男孩不就住在守经镇么,这女子倒是第一次见。
“怎么回事?”寨主问。
小兵回:“老大,我们俩在外面巡逻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想要闯寨,这不就给您带回了吗?”
二乙看到躺在地上的哑男,怒目瞪着寨主,吼叫他:“你快放了大哥哥!”
寨主一听是来找哑男的,有些吃惊,“呦,我以为你们镇子上的人都是忘恩负义之徒,没想到你倒是个例外。怎么?就凭你也想闯我山寨救人?”
邢真真往前一步接了寨主的话,“还有我。”
她一出现,寨中人眼睛都发着光,这么一个娉婷美人他们好久都没见到了。像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有几个像样的女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黄脸婆。
就算是有几个年轻的,那身材也跟块木板一样,全身上下没几两肉,实在是没劲。
今儿来这么一美人,看得人心里痒痒。
寨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邢真真,舔了舔嘴唇,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想要摸一把她白嫩的双颊,不想手一伸出去就被对方给扼住了。
“还是个辣的,有意思。”寨主勾唇一笑,反手将邢真真的手腕握住,胡子拉碴的脸凑到她脸前,邢真真垂在身体一侧的手一抬狠狠甩给寨主一巴掌:“无耻!”
寨主不怒反笑,又将邢真真另一只手也握住,邢真真抬脚直接给了寨主下面一脚,寨主这才疼得放开了她。
几个小兵上来想要将人拿下,寨主一声喝止:“都别动,这女人是老子的。”
说着,就让人先将二乙和哑男都关起来,自己横抱起邢真真回房去了。
手下人照做。
山贼将二乙和哑男关进一间房里,房间里墙面上血迹斑斑,看样子这里面还关过其他人。
许是山贼觉得二乙一小孩子对他们造不成太大的威胁,连绳子都没捆,直接丢了进来。山贼一走,二乙就起来给哑男解了绳子。
哑男气息很微弱,伤口遍布全身,刀伤、剑伤、棍伤、咬伤……还有被人用踢出来的淤青。
“大哥哥……”二乙哭着,替哑男拨开挡在额前的几缕头发,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山贼。
哑男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眼睛暗暗的,眼神空洞无比。二乙被他这状态吓坏了,又是喊他,又是拉他手,只求他能看自己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二乙知道哑男虽然不开口,可心里很清楚,他一定是因为镇子上的百姓把他交给山贼才生气,他一定很恨那些人,也恨他。
“大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他结结巴巴想要跟哑男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出来,错的是他们守经镇的人,他也是守经镇的人,又有什么脸来安慰他们自己伤害的人,这个人曾经还帮过他们。
哑男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