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华十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正院,潜在危险消除后。
红烛才放下手,佯装没事人一样,慢步走到欧阳云诺身边,她现在每走一步,就像是赤脚走在尖刀火海一样,疼痛无比。
面上是一丝神情都没显露出来,但身上的药味可是掩盖不住的。
欧阳云诺抽动着鼻子,有意无意道,“哪里受伤了?很重的药味。”
红烛一怔,呆呆看着欧阳云诺几秒,后退两步,想要把受伤的双脚掩藏在桌椅板凳后面,“没事。属下乃是暗卫,受伤是家常便饭,不用王妃费心了。”
“我是不管你出去执行什么任务,但你在我这儿值班期间,是听我吩咐,由我看管的。既然发现了,就不要遮遮掩掩的。”欧阳云诺好生打量着红烛。
注意她的眉头,时不时抽搐一下,仿佛跟脚下有关系。
“王妃,属下真没事儿。伤都是小事儿,已经上药了。”红烛一味婉拒。
她越是这般拒绝,欧阳云诺越觉得有问题,她不顾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将人给推翻在暖阁上,单手撩起红烛的脚,脱掉鞋袜,自己一看究竟。
这双脚,已经是通红一片,上面的因为炭火炙热的关系,长出一大片水泡,水泡又因为行走而磨破了,皮,血,肉三方在没有任何的保护下,相互摩擦,融合。
早就是血淋淋的一片了。
“天啊!这……怎么了?”鸾音不禁尖叫。
红烛顿时十分羞愧和不好意思,“王妃,别看了,免得脏了你的眼睛。这……是属下该受罚的。”
什么叫该受罚的?言外之意,是楚天宸一早就把人给抓走,进行不为人知的处罚了?难怪,往日都在院里头晃荡的人,怎么一转眼工夫,就消失了好几个时辰。
原来如此!
“鸾音,拿药箱,准备一盆热水来。”欧阳云诺轻叹一声,吩咐鸾音准备。
鸾音点头,小碎步转身就去忙活了。
“王妃,属下没事。真的,一会儿让王爷知道了,属下说不清啊。”红烛有些害怕,把脚给收了回去。
欧阳云诺倒是有了脾气,强硬把这双血淋淋的双脚,给拽了出来,用绢帕小心翼翼抹去上面的血迹,“什么理由?告诉我,我去和王爷说。”
红烛偷看了她一眼,抿嘴嘟嘟着,“没事。王妃,不必为了属下和王爷争吵。怎么说也是属下活该。”
“话不能这样说啊!”欧阳云诺嗔怒,将她的双脚用温水清洗一遍,“好端端的惩罚你干什么?你又没做什么。是因为华十三?还是……和夫人的事儿?那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王爷,只是生气属下知情不报,害得王妃你中了贺夫人的毒,身体抱恙,差点不能生育。”红烛低声解释。
“那也不应该对你用这种刑罚吧。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用这种可恶的处罚。万一处理不好,你这脚是要落下病根的。”欧阳云诺愤愤不平,“还哪里受伤了?”
红烛畏畏缩缩摇摇头,“没,没有了。王妃不必动怒!真的,属下已经习惯了。”
“什么叫习惯不习惯的。怎么说你都是女孩子啊,舞刀弄枪的,伤了总归是不好的。”
头一次被人当成是女孩子来对待,红烛心里一暖,腼腆笑了笑,趁这个功夫,她追问起华十三和小贺氏的事情打算。
“王妃,之前是因为没有人证,无法证明小贺氏背叛了王爷,眼下华十三已经找到了。为何还要帮着小贺氏生产,继续隐瞒王爷呢?为何不直接告发。要让他这般理直气壮上门叫嚣。”
“孩子是无辜的,同时也是他们两人的软肋。我把人挖出来,也没想过后续发展,就这样晾着。任由他们自己折腾,自己紧张害怕去,自己去暴露自己。手脚上,岂不是落个干净。”
红烛似懂非懂,“王妃,这就是你的打算?万一小贺氏沉得住气呢?”
欧阳云诺淡淡一笑,“一个做贼心虚的人,总是会想把一切不利于她的人和物,抹杀得干净。总是想着如何把事儿给糊弄过去,而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性命,小贺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总归要弄出点动静来。华十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不就是典型的借刀杀人?
还一丝荤腥都不沾的那种。
想不到王妃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玩心机玩的都是谁的手段高明,玩得就是不露痕迹。
红烛拖长音嗯了一声,此时欧阳云诺也给她的双脚重新包扎好了,起身拍拍袖子道,“这十几天,你就别下地,别沾水了,等好了,再说。”
“那可不行!属下得要时刻保护王妃呢。岂能卧病在床!王爷知道了,属下又要受到处罚了。”红烛担忧。
“那也是我允许的。”欧阳云诺说着,拿起披风披在身上,“鸾音,给我看着红烛。我去去就回来。”
“哎?王妃,你是要去哪里呀!”鸾音收拾药箱,大步追上来问,可人已然出去了。
留下红烛和她面面相觑,尴尬一笑,便无言可说。
身在军营处的楚天宸,怎么都没想到欧阳云诺是因为红烛的事儿,主动找上门来了,还是第一次这般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