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为黎朝的国师。”
什么？
应灵觉突然出声，裴邵本以为这次卖惨又失败了，眼底的情绪还未收敛，又被这句话勾了起来。
他调整一下情绪，力求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刚及弱冠，却被人牢牢控制的郁郁不得志志的少年君主，欣喜地看向应灵觉。
应灵觉脸上的图腾张牙舞爪地动起来，隔着面具都能看到下面是怎样扭曲的景象，裴邵的心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怎么会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是个不知来处的怪物，看起来披着一张人皮，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裴邵强忍着看向应灵觉的脸，从面具下可以看见图腾的颜色越来越深，那一块皮肤都在不停地翻涌，好像……好像东西要从里面长出来！
应灵觉无机质的眼睛看向裴邵，强调：“我帮你解决麻烦，你给我修建宫观，铸造神像。”
裴邵尽量让眼神显得不那么惊惧，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应灵觉低眉垂首，在裴邵眼里，眼前的男人身上竟突然有了些神性，好像他小时候在护国寺里看到的，供奉于明堂之上的佛像，高高在上，飘渺难言。
哈，真好笑，一个怪物，却像神明。
裴邵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仔细回想今天的行为，好似中了邪一般不受控制，和平时的自己判若两人。
指甲狠狠地嵌入肉中，年轻的君王抬起头，逼迫自己露出一个温驯的笑：“好。”
话说出口，契约结下，裴邵松了口气。
应灵觉脸上的图腾渐渐平静，他似乎发现自己平易近人的伪装已经被识破，怪物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对着面前君王的脖颈跃跃欲试，他已经开始想象出鲜血从齿缝间喷涌而出的感觉，鲜甜的，温热的血液。
裴邵的直觉警报在此刻疯狂响动，他觉得面前这人是真的想要吃了自己，怪物贪婪饥饿的眼神已经藏不住，他不受控制地想对面这人会从哪里下手，是直接咬断自己的脖颈吗，还是像小时候在兽园见过的野兽一样，一点一点地玩弄，等到猎物支持不住了再一击毙命？
裴邵汗毛直立，脑中疯狂地想着办法，看着应灵觉越来越近的脸，心一横，掏出手中的匕首，朝手腕划了一道，送到应灵觉的面前。
应灵觉摇摇欲坠的理智在血液的催发下，脑袋“轰”地一声炸开，抓住裴邵的手，贪婪地吮吸了起来。
裴邵感受得到应灵觉柔软的唇，还有锋利的牙，手腕上的触感无比的真实，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眼前发黑，僵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应灵觉还没有停下来，他大口地吮吸着，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叫嚣着将眼前的人吞吃入腹。
“宿主！你快把小皇帝给弄死了！”
0021焦急的声音传来，应灵觉惊醒，看向眼前已经明显支撑不住的裴邵，无比头疼。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应灵觉将裴邵送回寝宫，回到危楼提着0021的后颈逼问。
0021有口说不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宿主你的积分不能掉到负值，否则你的理性值值会降低。”
应灵觉疑惑：“理性值和积分有什么关系吗？”
0021解释：“你的积分就是咱们获得的信仰值，当你的信仰值为负数时，系统机制就会用你的精神值来抵扣。”
说罢抱怨道：“以前我带的宿主也没有人赊过账，所以我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回想起刚刚行为，应灵觉有些后怕，理智全然崩塌，将所有的行为交给本能，这种感觉让应灵觉感觉自己是一头未开灵智的野兽，只有原始的进食和捕猎欲望。
不过……
口腔里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应灵觉抚唇，回忆起自己失去理智时裴邵看他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好像知道该怎样控制住小皇帝了呢。
裴邵依旧在寝宫内醒来，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消失，应该是应灵觉为他治疗的。
手上仿佛还留着唇齿划过的温热感，血液迅速流失产生的濒死感还残留在这具身体上，裴邵感觉自己手软脚软，没有一点力气。
摇铃将观海叫进来，让他准备一些吃的，又不自觉地想起自己和应灵觉做的交易。
应灵觉帮他夺权，自己用国师之位来交换。
真是疯子！
裴邵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和一个不知底细的怪物合作，想起应灵觉脸上扭曲缠绕的图腾，心底一阵后怕。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会要求自己用替他修宫观，铸神像？
裴邵不自觉地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志怪故事，神无庙，无所归。人无室，无所栖。命无宫，无所主。神仙没有宫观，就没有居所，而神仙没有神像，就无法受香火。
没有香火的供奉，就代表着神仙的寿元将尽了。
裴邵的心快速地跳了起来。
他想起应灵觉脸上的图腾，无机质的眼神，还有看着他的贪婪的眼神……
如果他真的是神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