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灵觉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住,看向来人。
裴邵放下手中的笔,下意识地整了整衣冠,迎上去:“母后怎么到这里来了?”
转过头脸色一沉,斥责道:“都怎么当差的,太后娘娘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通报?”
观海麻利地跪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裴邵温声安抚:“母后勿怪,刚刚有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儿臣,儿臣正教训他们呢。”
柳宛白冷笑:“如今陛下登基了,自然是万人之上,有不长眼的冲撞了,让人拖出去打死就是,哪里要你亲自教训。”
这是在讽刺裴邵贵人事忙了,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愿意见。
裴邵脸上神色淡下来:“母后这是有什么事么?这几日前朝事多,儿臣没能去寿康宫请安,可是宫人哪里照顾不周?”
柳宛白看向裴邵的眼神几乎是憎恶了,又是这样,总是这样,裴邵永远是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满不在乎的表情,他想干什么?想要脱离她的掌控吗?如果没有柳家的支持。他这个皇帝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母子俩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好啊。”
0021不能理解,“裴邵是靠太后母族才坐稳这个皇位的,为什么他看起来和太后反而不是很亲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应灵觉看着裴邵,“以前他和太后相依为命的时候,或许很亲密,现在他是皇帝了,自然不能容许自己被别人控制,做一个只能发号施令的傀儡。”
说到底,柳家和冯群并没有什么区别,想要的东西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摆在明面上,一个藏在暗地里罢了。
柳宛白看向裴邵,按下脾气,冷声道:“前几日柳大人上折子,希望定下嫡长子的世子之位。”
柳家嫡长子柳盼山,一向不显山不露水,没有柳家那几个小的爱出风头,如果不是柳宛白提起来,裴邵甚至一时想不起来这位是谁。
这位不爱出风头的柳大公子半月前刚打折了冯群儿子的腿,现在正在天牢里关着。
“哀家想着既然要封世子了,再关在天牢里也不合适,小孩子不懂事,闹了矛盾家里长辈也没必要掺和,关几天长点教训就行了,稍后就传令将那孩子放出来吧。”
裴邵无所谓,“这点小事母后做主就可以。”
他绕过柳宛白,回到书桌前坐下,装模作样地翻开一本奏折,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既然柳盼山要封世子了,还是白身也不合适,正好吏部最近缺人,可以让他进去历练历练。”
裴邵像是随口一说,柳宛白却上了心,仔细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吏部管着朝廷的官员调度,一向被冯群一系的人牢牢掌控,裴邵被架空得差不多,手自然伸不到吏部去,可裴邵做不到的事,却不代表柳家做不到。
“他倒是好算计。”应灵觉亲眼看着裴邵是怎样三言两语套路柳宛白,“一招借刀杀人,让柳家和冯群狗咬狗一嘴毛,他倒是坐收渔翁之利。”
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挑起柳宛白的野心,让柳家将柳盼山送进吏部,吏部职位就这么多,柳盼山进去了,自然有人要腾出位置来。既打击了冯群的势力,又拉拢了柳家,简直是一箭双雕,百利而无一害。
柳宛白越想越觉得这点可行,顾不上细想裴邵的目的,准备回去和柳家商量,带着人径自离开。
观海看着柳宛白转身离开,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寒冬腊月。即使书房里烧了炭火,寒气也一股股地往骨头缝里钻,他只是跪了这么一小会,已经感觉腿冻得要断了。
“主子,您让安排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送过去?”
入夜,左相府。
昏暗的房间内,冯群和一白衣人相对而坐。
“现在裴邵已经开始不受我的控制了。”冯群表情凝重,“自从他登基以来,一直想要从我手里夺权,现在终于开始忍不住了”
想起今日御书房探子传来消息,裴邵想要把柳家嫡子塞入吏部,柳宛白是个没脑子的,裴邵几句话就将人指使得团团转,可这不代表他也缺心眼。
冯群急切地看向对面的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当初听我的,在他还没上位的时候,就想办法弄死他,就不会有现在的问题了。”
密匙里光线昏暗,明灭的烛光照亮冯群的脸,遮不住他眼里漏出来的焦躁与不安。
对面的人戴着面具,半个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中,只能依稀透过面具看见那漏出来的一双妖异的眼睛。
面具人对冯群这一姿态颇看不上眼,冷冷道:“你只用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裴邵怎样,不是你该管的。”
冯群敢怒不敢言,想反驳什么,想起对面这人的身份,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听说裴邵在在宫里养了一个男人,你让宫里的探子去查看一下。”
冯群不以为意:“一个男宠罢了,能掀起多大风浪?裴邵还把人安排在危楼……”冯群讽刺地笑,“不详之地!”
冯群轻蔑地要笑出声来,果然,一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疯子,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面具人冷冷地看着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