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没有在水坝之侧久留。
而是带着战斧军往西回撤,并非是他怕死,而是到了他的位置,更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该怎么做。
段修离开以后。
杜袭却请求留了下来。
“奉孝!”
杜袭面色凝重道:“当真要提前决堤?”
“嗯!”
郭嘉有些自嘲道:“正如陛下所言,今华氏城民众逾百万,波调收不到贵霜南军的战报,在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会主动启战,终究是我低估了波调的魄力!”
“贵霜为我朝打压数载!”
杜袭宽慰道:“显有还手之力,今北伐大军给波调的压力,更是前所未有,波调收拢军民,这会导致一旦不战,贵霜极有可能陷入全年无收的处境!”
“非是奉孝低估了波调!”
“而是如今的贵霜,势成困兽,波调能当机立断,也多为无奈之举!”
“某虽不懂兵势!”
“但也明白,行军作战本就瞬息万变,哪能做到事事顺心?”
“杜尚书言之有理!”
郭嘉朝杜袭行礼一礼。
“凿河决堤之事,就交由工部好了!”
杜袭笑着摆了摆手,转身朝工匠大帐方向行去,如今水坝修成,绝大多数工匠皆已遣回,但也留下了百余工匠,只为凿河引水之用。
“有劳杜尚书!”
郭嘉看着杜袭的背影,没有出言相劝,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但如今箭已在弦,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处山腰之上。
数座简易大帐林立。
十余名工匠,正围在一起吃饭。
“嘿,你们说!”
一名工匠面带向往道:“到时候咱们凿河引水入坝,从而水坝决堤杀敌,咱们这能不能算作军功?”
“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另外一名工匠没好气道:“咱们现在每日不用出工,照样领着工钱,凿河引水,于咱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还想要军功,简直是贪得无厌!”
“哈哈哈!”
众工匠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里没有多少嘲弄,更多的是觉得听了一个笑话。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嘛!”
那名工匠有些不好意思道:“毕竟钱再多,哪有军功好使?”
“小了,你格局小了!”
之前反驳他那人,再度出声道:“竟然把钱财和军功相较,当真是不学无术,两者之间有可比性吗?”
“哈哈,牛兄说的不错,这两者当真没有可比性!”
“就是,正如咱们羡慕预备役,而预备役的兄弟却言,不成战兵,终为杂鱼,而战兵的兄弟,则看着吾国十三军流口水,听说比预备役还可怜,咱们只是寻常工匠,连预备役都比不上,那还能妄想战功?”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如今咱们碗里有肉,身上有钱,家里有妻儿,已经是十年前不敢想象的事情了!”
“哎~你还真别说,十二年前,我经常半年不知肉味!”
“……”
就在众工匠谈天说地的时候,杜袭缓缓走了过来。
“杜尚书,您怎么来了?”
“杜尚书来了!”
“杜尚书要不一起吃点?”
“……”
众工匠见杜袭到来,也纷纷起身打着招呼,他们和杜袭算不得熟悉,但也见过几回,而且对方也没有大官的架子。
“不吃了,却是事出突然!”
杜袭看着转眼便从各处聚来的工匠,面色凝重道:“有一件事情,需要劳烦诸位!”
“杜尚书客气了!”
“只要有用得到咱们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是啊杜尚书,你说什么事,在下万死不辞!”
“……”
一众工匠闻言纷纷出声,那副模样比杜袭还要着急。
“此事是这样的!”
杜袭也没有犹豫,把当前的紧急情况,跟众工匠说了一遍。
“嘶~~咕噜!”
众工匠听完脸色一麻,不少人余光撇向下方的水坝,暗自翻滚着喉咙,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他们都是工匠出身。
自然清楚人力决堤代表着什么,说九死一生那是扯犊子,真就只有十死无生,才能形容决堤的艰辛。
“本官知道此行艰难!”
杜袭没有看不起他们,开口道:“你们若是不愿,可以自行退出,收拾行李打道回府,本官遣将士决堤即可!”
他之所以用工匠。
一面是工匠更熟悉,另一面则是为了名,陛下的一句国士待之,让他无法冷静,虽然这样做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