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然心里冷笑,面上却很和善:“邢矿长,上午刚来检查过,可我又担心矿上阳奉阴违,这才杀了个回马枪,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心里没鬼,我怕什么,走,检查。”邢有盈踉跄着,转身带路。
“去那看看。”赵林然抬手一指矿工宿舍区。
“哪有什……”邢有盈可要委婉阻拦,又赶忙改口,右转,“什么也比不了赵县关爱矿工之心。”
赵林然没再多言,跟着邢有盈一直来到宿舍区。
“呃!”好久不进矿工宿舍的邢有盈,直接干呕起来,好在正好应和了刚喝酒的人设。
顾直也被恶臭味呛得胃里翻滚,但还是忍着没出声,不过也尽量憋起了气。
赵林然有过睡大通铺经历,但还好些,但仍旧不免皱眉:“矿工生活太次了,你看那边冻的冰,是尿的吧?这么大屋子,还四外漏风,就生那么一个小炉子,还不把人冻坏了?”
邢有盈立即冲着大宝瞪眼:“上个月就跟老诌说过,必须把漏风地方堵了,生成三个炉子,彻底搞搞卫生,趁白天没人好好彻底消毒,怎么就没执行?”
哪有老诌,大概是胡诌吧!
大宝心中腹诽,但反应足够快速:“都说他老婆生了三胎,只顾着回去侍候老婆,就不管矿工死活了,真是欠收拾。老板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找他,限他三天内安排人办妥。”
赵林然没接两人的双簧,而是忽的走上前去,掀开一个被角:“这怎么回事?睡觉还穿戴整齐,鞋都没脱?分明就是刚升井回来躺下的。”
“没有没有,肯定是屋里冷,也可能是为了拉肚子跑外边,都是那个死老诌。”
邢有盈给出解释后,马上对着大宝道,“别废话,也别等老诌,现在就去找炉子,连夜架起来,否则光腚到这睡来。”
“好,好的。”大宝愁眉苦脸地跑出大房子,转身去了另外的空屋子,捂着肚子偷笑去了。
矿长大宿舍里,邢有盈转向赵林然:“赵县长,您看下一站去哪?”
“你说呢?”赵林然反问。
“既然您来检查整改落实情况,那我们去矿口怎么样?”邢有盈请示道。
赵林然点点头:“可以。”
邢有盈心中暗喜,马上转身,和二宝在头前带路,赵林然、顾直跟了出去。
“我的妈呀,可憋死我了。”在他们离去不久,矿工宿舍里,一个个破棉被掀掉,所有躺着的矿工全都翻身坐起,大口喘着粗气。
赵林然刚走出不远,忽的收住步子询问:“对了,不是整改了吗?还要那么多工人干什么?”
“整改也需要人,大部分都放了,只留下这么多人。”邢有盈回复地很自然。
“是吗?那么晚上整改吗?”赵林然又问。
邢有盈马上否认:“本来就是安全整改,晚上不安全,只是白天进行。”
“对了,刚才有件事忘了。”
直到赵林然返回到宿舍拐角,邢有盈才意识到上当,可赵林然已经大步进到宿舍,正看到工人大喘气的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赵林然问话,邢有盈硬着头皮进了宿舍,冲着工人们吼叫:“平时让你们上工,一个个腻着不想起,这些天晚上让休息,你们又发什么疯?”
矿工们也意识到惹了麻烦,一时难以回应。
二宝马上抖机灵:“是不又以为组织安全学习?今天晚上没有。”
立即有矿工跟着圆场:“刚才都怪老尚,说梦话有学习,我们就都跟着起来了。”
“对对对,今天晚上没有,明天才有,每周一三五晚上嘛!”邢有盈更是大睁两眼说瞎话。
“真是这样?”赵林然盯住邢有盈。
邢有盈心头发颤,但仍旧梗着脖子点头:“是。”
“好好好。”赵林然连说三个“好”,转身出屋。
邢有盈抹了把鬓角汗珠,快步跟了出去:“赵县长这边走。”
一路上借着矿灯光,邢有盈把赵林然带到一号矿口,胖属下正在那里值守,自是和邢有盈演了段双簧。二号矿口是瘦下属在,说得比胖子还流利。只有三号矿口的属下嘴笨,但回复更简洁,要么“是”,要么“没有”。
“地上看不出来什么,还是下井看看吧。”赵林然说着,直接走向罐笼车。
看到属下发苦的神情,邢有盈暗叫“不好”,使劲冲着对方做口语。
下属终于反应过来:“赵县长,因为检修缘故,所有罐笼车都停了,全都检修利落才启用。”
“是吗?停多少天了?”赵林然随口追问。
“两……”
下属还在打磕巴的时候,邢有盈接了话:“两周左右了。”
“半个月了?看轨道上滴的润滑油,不超过三天吧。”
听到都林然这句话,现场众人全都震惊,没想到赵县长这都能看出来。
还是邢有盈反应迅速:“前天养护时弄的。”
赵林然意味深长的瞥了邢有盈一眼,转身便走。
邢有盈心中打鼓,快步跟上。
走出一段距离后,赵林然又问:“都养护什么设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