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八点多,赵林然来到会议室。
其他人都已到齐,但表情各不相同,尤其卜明轩神色耐人寻味。
赵林然落座后,没有任何客套,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现在已快小暑节气,很快就是雨季,各项工作必须加速推进,否则会影响整个开发区建设进度。下面汇报一下各自工作,只讲干货,不要套话。必须有当前进展,推进计划,解决方案。”
现场稍静了一会儿,人们才按照以往顺序汇报起来。
听着听着,赵林然不由得皱眉:这都什么呀?要么言之无物,要么风牛马不相及,分明工作不到位,或是根本就没能力。
看来传言非虚呀。
之前的时候,赵林然就听说,开发区只是空壳子,但各派系惦记着未来潜力,不遗余力安插人手,甚至有的都是高职低配。
按照规划,开发区是副处级设置,可目前并未正式批复,因此只有于树成是副处,这还是因为他本身是县委副书记。
至于其他岗位,主任设置为正科,副主任为副科,其余都是副科及以下。可现实却是,主任、副主任都是正科,有两名局长竟也从正科岗位调来。
级别高也就罢了,可你们倒是真干事呀。赵林然很是郁闷。
更让赵林然无语的是,有几人明显说得虚头巴脑,却又故意套词,显摆自己身份。
事实上真是这样,好几人都跟赵林然相比,觉得这个主任年纪轻、资历浅,内心很不信服,甚至有“苍天何薄于我”的感觉。
在这些人汇报完之后,赵林然一个个追问,问题具体、尖锐。
好几人都被问得面红耳赤,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内心很是不满:
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之前传得活灵活现,还以为多厉害呢,闹半天就是个愣头青。
刚来就得罪个遍,看谁给你出力?
赵林然却不管这些,照样步步紧逼。这既是时不我待的现实需要,也是他故意为之。这些人必须敲打、刺激,否则总是温吞水,自己怕是也要被拖成“等靠族”。
“卜副主任,你刚才汇报时,并没讲拆迁工作完成时间。”赵林然又看向了卜明轩。
“争取,尽量八,九月份吧。”卜明轩语气很含糊。
“九月份,还吧?”
赵林然很是严肃,“九月份什么节气了?后续工作还能开展多少?招商基本要求‘三通一平’必须保障。这么一推的话,今年建设就算交代了,开发区整个推动进程都受影响。。”
先前就让问的面子难堪,现在又被当众教训,卜明轩有些赌气:“你说什么时候?”
“最迟不出月底,争取赶在当地雨季前。”赵林然道。
“雨季前?最多也就两周了吧?”
卜明轩反问之后,一咬牙,“好好,会后我们就操作,到时出什么事别赖我。”
赵林然冷了脸:“谁的工作谁做,谁的责任谁负,一切严格按规矩来,别指望他人擦屁股。”
“你……好吧,反正你是两面堵,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卜明轩说话时腮帮子起伏不定,显然在不时咬牙。
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不免有兔死狐悲感觉,加上刚才也被追问,都很不满赵林然作派,有几人甚至心里暗骂不止。
“县里给我下了命令,我就要跟进各位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开发区发展。我还是那句话,开发区不养闲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到时完不成,别怪我不讲情面。”赵林然放了狠话,直接宣布散会,当先离开会议室。
“呼”,
股股怨气立时充斥房间,人们已经憋得好苦,但没人敢当众说出来,都担心被赵林然抓了典型。不服归不服,可大家心里明白,赵林然有许援疆做靠山,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就在开发区会议室怨气冲天时,县城一户普通住宅里,史霄汉却是神情轻松,甚至带着喜气,因为他刚接完一通电话。
“小崽子,你就等着吧,有你好受的。”史霄汉嘴里念叨着,再次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霄汉,怎么样?”
“哎!”
史霄汉心里欢喜,嘴上叹气,“二赖哥,昨个托一个表侄儿打听了,根本没有的事。我还不放心,又找内部人问了,的确没那说法。开发区不但不给多补一分,而且还要强拆,不行就动用警力。”
对面直接开骂:“去特妈蛋,也太欺负人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他要是来横的,老子就躺在那不动,让铲车从老子身上轧过去。”
“轧你干嘛?只需要两个小伙子,就把你架走了,该拆照样拆。”
“架走?那……到时我浑身洒满汽油,手里拿着打火机,他们要硬来,我就点火,看他敢不敢?”
“二赖哥,别瞎说,实在不行就认了,无非少拿几个钱,就当几年白受了。”
“屁话,凭什么白受?不是我冯二赖吹牛,那几家全听我的。到时我这么弄,他们指定也见样学样,我就不信开发区那帮孙子敢冒这个风险,还想不想当官了?”
“二赖哥,再想想别的办法,等你冷静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