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然回到镇里时,好多屋子还亮着灯,包括书记室,他并未多想,只当人们在加班。
但他不知道的是,史霄汉正跟人通话,无论通话人还是内容都大出意料。
“真他娘的邪性,眼看着都签字了,咋他又发现问题?假如成功签下合同,假如把两证给了对方,那就大功告成了,就等着他和那家公司狗咬狗了,指定让他身败名裂、官司缠身。”史霄汉咬牙发狠,满是遗憾。
“史老哥,别气馁呀!虽说他没被骗出两证,但轰轰烈烈的签约仪式泡了汤,事实上已经上当受骗,脸早丢遍全县了。现在只需给他拱把火,趁着戏法露底前,让他尽快找宇神廿州公司算账。只要律师函一发过去,就算接上火了,照样达到咱们目的,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手机对面竟然是金有财声音。
“可这小崽子贼得很呀,白天我都提示了,他却又拦了下来,不清楚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有所顾虑,到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
史霄汉说到这里,忽的警觉起来,“老金,我咋觉着你往里边套我呢?真把我崴进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金有财声音变冷:“史老哥,这么讲就没意思了。别的事不敢说,但在这事上,我金有财绝对对得住你。就为了这个戏法,你知道这一个多月我投入了多少?人工报酬,吃住行开销,业务培训,可都是大价钱呀。就拿业务培训来说,那可是请得真正专业人士,按分钟计费,一点一点教出来的,要不姓赵的怎能相信?光是那个特型,不但要外形像,更要气质像,没有大价钱根本淘不来的。还有那些重要行程信息,更不是小钱能弄到的,否则如何做到完美对缝?”
史霄汉一时哑口无言,金有财真的花了大价钱。
“史老哥你不必担心。退一万步讲,即使这事露底了,也牵扯不到我,更找不到你身上。趁着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赶快让他再钻套才是正理,只要把他整下去,到时露不露底就无所谓了。”
金有财语气缓和好多,却也绵里藏针,“反正我是等得起,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弄了他。至于你还有多少时间,还有没有我这样的队友,就不知道了。”
“也罢,绝不能功亏一篑。老子就不信他总能沉住气。”史霄汉狠狠按下挂断键,好似摁在人脑袋上一般,满眼都是浓浓的斗志。
转过天来,上午八点多,史霄汉来到会议室,参加党政联席会,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会议时间是早就定下来的,但会议内容显然不同,原定的是深入推进项目建设,前提是昨天已经成功签约。
果然,会议刚一开始,人们就提了昨天的事,随后讨论也以此展开,而且观点出奇一致——报警或发律师函。其实这都属于正常反应,也是维护权益的正确途径。
人们讨论告一段落,现场静了下来,但赵林然始终没表态。
史霄汉看向赵林然:“还是你拿主意吧。”
“书记的意思呢?”赵林然反问。
“我的意思……现在习惯你扛事了,我还真没细想,光跟着着急了。要问我……”
史霄汉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道来,“要说报警呢,证据还不够充分,能不能立案两说,反正肯定快不了。如果发函的话,倒是能够尽快知会对方,不过也要做好打嘴仗准备,既然他们敢这么做,想必也有应对手段。这事已经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无论为了名声也好,还是维护权益也罢,按说不应该就这么认了。当然,最终如何决断,我们还是听你的。”
“镇长,你说吧。”
“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
“必须采取措施,要不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人们七嘴八舌附和起来,个个都是义愤填膺。
待到人们停止吵混,赵林然才说道:“先把材料理出来,要详细、具体,苏书记、宁书记牵头,其他人配合,到时我看看再说。”
还看看?
人们都不禁面露狐疑,都觉得这是在贻误战机。
“先这样吧。”赵林然不给人们疑惑机会,说了这么一句,直接起身走了。
小崽子真沉得住气呀。还犹豫什么呢?
望着赵林然离去背影,史霄汉心中暗暗发狠:看来得想法让上面施压了,否则再拖下去,难保迟则生变呀。
这怎么行?苏梓妍稍稍迟愣之后,立即反应过来,直接快步追了出去。
赵林然自是听出苏梓妍在后面,但他并没回头,更没停下步子。
“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你知道外面怎么传吗?”苏梓妍追进镇长室,迫不及待地说。
“说什么?”赵林然倒是不紧不慢。
“现在外面都传翻天了,传得早已面目全非。说是咱们为了完成招商任务,专门找了托演戏,结果因为佣金和回扣发生分歧,那些托们掀桌子走了。加上咱们没请外面任何观礼嘉宾,也被说成是担心事情败露,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露底了。传言版本还有好多,反正一个比一个难听,全都是给咱俩扣……”
苏梓妍实在不想说出那个脏词,稍稍停了一下,又急着道,“赶快报警,马上给对方发律师函。至于能否正常维权先放一边,最起码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