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史霄汉的表态,赵林然并不全信,总觉得此人颇有手段,但也乐见其态度转变。
自从这次回归,史霄汉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但没有刻意压制赵林然,而且积极支持配合,甚至有人说两人关系进入“蜜月期”。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财务上再没随便伸手,即使有合理支出,也要征得赵林然同意。
另一个大转变,就是对《生态旅游兴镇富镇方案》的态度,之前莫说是支持,只要轻度打击都算给面子。而现在不但在镇里帮着统一思想,还跟着赵林然到县里催了好几回,甚至不惜为此跟一些单位争执。
对于赵林然来讲,别管史霄汉心里怎么想,只要不使绊子就很满足。现在能够这么支持,确实少了阻力,工作起来顺利好多,各项工作推进神速。
只是关于方案批复一事,尽管一个多月跑了十六次,累计各单位上门三四百次,但并没任何实质推进。
“赵镇长,你也别总往这跑了,只要能通过,我们肯定批复。现在局里分歧很大,收益预估很不乐观,更担心因烂尾托累柏墨镇人民。”发改局长说得很直接。
赵林然继续争取:“这个项目经过了充分论证,省里专家也很看好,陆教授更是特别重视。”
“赵镇长,这个我们也知道,只是职责所在,我们必须客观分析利弊,不受其他因素左右。要不这么的,既然省里好多部门和个人看好,你可以从省里申请批复,到时直接下文,我们执行就是了。”
对方提这办法也不是没有先例,但以柏墨镇这个项目的体量、级别,根本达不到省里批复层级,而且也并非直接就报省里,中间同样需要一定程序,有的手续甚至更难。
稍一沉吟,赵林然又道:“孟县长对这项目也很支持,专门表态特事特办,还请局里能多考虑一些。”
发改局长神色严肃起来:“孟县的确有过交代,还曾经三次把我叫去,当面让局里予以关照。县领导的面子当然要给,但我们更要对柏墨人民负责,否则宁肯这个局长不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讲多无益,赵林然只得告辞离开。
本想再去县府看看,但稍加斟酌,还是直接返程了。
赵林然坐在车上,仔细梳理了这段历程,忽然彻底通透,自己还是太嫩了,给个棒槌就当真,事实上一切根源还在县府,孟飞龙根本就没打算批。
那次在羊肠洼村,当时趁着孟飞龙有姿态,自己专门提了方案的事,孟飞龙立马表示“特事特办”,还说“只要有百分之一可行性也坚决支持”。
现在看来,孟飞龙那时是不得已,表态支持也是权宜之计,事实上对自己毫不感冒。而随后的五十万专款迅速到账,更是卖了许援疆面子。
五十万与批复方案比,仅是九牛一毛。只要不批方案,柏墨镇经济很难腾飞,税收更难以保证,县里就可以捏着自己七寸。孟飞龙肯定等着拿这事算账呢,前提是书记职位已经尘埃落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总不能找孟飞龙闹吧,很可能对方正等着这一出呢。
唉,怎么办呢?
赵林然顿时发愁起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石场拖欠工资,到现在还没处理。工人们现在倒是没找镇里闹腾,可越是这样越要帮着解决,否则情分会越消磨越淡。
一路上也没想出办法,赵林然回到镇里依旧黑着脸。
“还没进展?”史霄汉及时表示关心。
赵林然简单讲了过程。
“唉,咋就这么麻烦呢?”史霄汉嘴上叹气,暗中却在咬牙发狠:想通过?下辈子吧。孟飞龙不要脸了吗?
事实上,正如史霄汉诅咒的那样,方案不通过就是孟飞龙意思。如果之前是因为发展理念不合,和考虑问题角度不同,现在则主要是为了脸面。
三次被赵林然落面子,若是再批复了方案,自己这个县长还有何威信可言?
孟飞龙一直惦记着此事,会后第一时间便见了发改局长,事实上该局长也一直等着接见。
听完属下汇报,孟飞龙追问道:“你那么讲,他确实没说别的?”
“没说,打声招呼就走了。不过脸色不好看,看起来既生气又无奈。”
“那你走吧。”
“他要再来问呢?”
“你仍那么说。还说因为这事被我骂了一通。”
“明白了。”
打发走属下,孟飞龙靠在椅背上,冷笑起来:“想什么呢?凭这个捞政绩?小小年纪心也太野了。现在你最该考虑的是如何做稳位置。”
这次之所以让属下不再委婉,孟飞龙既是试探,也是觉得没必要再虚与委蛇。
目前来看,上面不会动自己的县长职位,虽然自己花了些工夫,也很值得。另外就是书记位置也要定了,能否上位是五五开,反正该做的也做了。
假如自己当了书记,那没什么说的,赵林然不但要挪位置,而且要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假如派别人来,自己就拿税收说事,数据在那摆着,公公道道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赵林然照样得挪窝,放到边角部门也顺理成章。
当然了,孟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