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叶子在众僧头顶激射而过,呈现细微一线,仿佛裹挟了惊涛骇浪,轰隆声如九天雷霆,不绝于耳。
百丈距离,转瞬即至。
法号弥难的和尚站立不动,一股惊人气势从体内喷薄而出,衲衣和紫红袈裟一齐向前飞荡。
身为首座,未来迦南寺住持的继任者,弥难自当不是泛泛之辈,修为造诣已等同于长生境,放眼天下,能到此境界者,不过寥寥数百人。
何况他乃是佛修,对冥修之术本就有着天然克制。
这一身的底蕴,让他即便在方才与蒹葭的交锋中并未占据优势,却自信要接下她这拈叶一杀,也还不至于会束手无策。
身前同样有如滚滚浪涛般的灵力汹涌而出。
就像是在前方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高墙。
这墙上经文金光闪闪。
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惊得众人头皮发麻,不少武僧,甚至就连秦奕,也瞬间感到头晕目眩。
这响声尚未落尽,弥难和尚倏然变了眼色。
金黄的叶子只在撞击高墙时停顿了一下。
然后便如刀切豆腐般,长驱直入,再无抵挡。
似乎预感到了死亡的降临,弥苦瞬间脸色惨白,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满山的武僧,像是也发现了什么,尽皆骇然失色,不少人微微张开嘴巴,呆若木鸡。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数量优势便在瞬间荡然无存,甚至显得很是可笑。
却在这时,一连三道灵力破空而至,如利箭般与金黄叶子撞在一起,又都同时爆散,只将地面撕出一道深深沟壑。
秦奕终于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从那远方的金顶之上,一并飞来三道身影。
中间那人身披袈裟,身体圆滚滚的,让他很容易就联想到弥勒佛之类的。
其余两人则让他瞬间在脑海中浮现出“仙风道骨”四个字。
据说这不归山上有宝殿七十二座,秦奕没兴趣一座一座去数,倒是被山巅古庙中响个不停的钟声震得烦心。
而当这三人出现之后,铛铛铛的浑厚钟声终于消停下来,天地间一下子变得清净了许多。
“我就说迦南寺绝不会睁眼等死嘛。”蒹葭挑了挑眉,“啧啧——原来请来了紫霄宫和飘渺仙宗的两位太上长老。”
“二位侄女,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这事咱们换个不那么血腥的方式解决?”
名叫李长青的紫霄宫长老笑吟吟看着两位姑娘,也没因为旁边的住持尚未开口而感到喧宾夺主。
蒹葭和惊鸿走上前两步,各自行了个礼,齐齐说道:“晚辈见过李长老,薛长老,祝二位叔伯身体安康,洪福齐天。”
既然口称侄女,这两位来自其他仙门的太上长老,必然是不得不尊敬的前辈。
而且迦南寺将他二位请来,也是知道他们和灵墟洞天的掌教关系熟络,说的话守阵人理当会听。
从两位姑娘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这想法无疑是正确的,如此便让法号明觉的住持默默松了口气。
来自飘渺仙宗的薛松龄道:“多年不见,两位侄女越发的惊世骇俗了,下一次仙府盛会,老夫可要好好向柳掌教讨教讨教,他是如何能生出两位仙女来的。”
说话间,两位长老笑容和蔼看向惊鸿,自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她点头的话,此间事情就算是了了。
两位姑娘又是齐声道:“薛长老过誉了。”
这句话说完,局面似乎就此僵住了。
两位长老同时看向身形圆滚滚的明觉住持。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只是客人而已,事情如何解决,理当交由双方的话事人。
明觉缓缓走上前来,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说道:“弥苦所造成的灾难之因,今日我迦南寺也代他承受了血腥之果。此后老衲定当严厉管束寺中弟子,绝不再容许一人踏入禁区半步。”
外面死了那么弟子,佛门清静之地,突然就沦为了人间炼狱,不管明觉平日里在表面上如何和善,此时眼中难免会含有怒意。
不过既然还没做好和惊鸿这边死战不休的准备,纵使他再如何恼怒,表面上也不会咆哮如雷。
待他说完话后,李长青依旧是笑吟吟道:“惊鸿侄女,你看……老夫和你薛伯伯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就当是看在我们二人的面子上,将这事翻篇,就此揭过,如何?”
薛松龄想必是知道了昨日她们仨在城内的所作所为。
从身上解下一只紫金葫芦,走上前来,原本是要递给蒹葭的。
但突然看到她俩身后闷不吭声的秦奕后,表情玩味地笑了笑,将这紫金葫芦塞到他手上。
“出门时过于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就只剩下这只葫芦拿得出手了。”薛松龄拍了拍秦奕肩膀,呵呵一笑,“是个好儿郎。耶?两位侄女,这后生不像是灵墟洞天的弟子,也不知道师承何门何派?”
因为不知道惊鸿接下来会作何反应,拿着葫芦,秦奕左右为难。
就像是小时候过年时,收到亲戚硬塞过来的压岁钱,不知道是该直接收下,还是该礼貌地还回去。
他却没想到自己严重低估了蒹葭脸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