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诗歌盘旋萦回,诉说着心底缠绵的情意,以及无边的思念。
地府门前,奈何桥边,故地重游。
那日思夜想、梦寐不忘的婉约倩影,却不知何故消失不见。
“她已经走了。”
孟婆正在摊前熬汤,听得脚步,头也不抬地道。
“她……去了何处?”
尽管心下忐忑,晏无师仍忍不住问道。
“就在那里。”
孟婆仍不抬头,只指了指前方的冥界之门。
“她何时走的?”
“就在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当时你阳寿未尽,她让你回去之后,就穿过那道门走了。”
“那……她还回来吗?”
许是被问得不耐烦了,孟婆终于抬头:“冥界之门主转世轮回,人一旦跨过,便立即往生,进入下一世。你说她还回来吗?”
“为什么?我不明白!”晏无师又惊又疑,几欲疯狂,“我们明明才只见过一面,还有许多话未说……”
说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摇摇欲坠。
“李月泠阳寿已尽,早该轮回转世。却违逆天道,强留奈何桥。只要多留一刻,她的魂魄便虚弱一分,你这样爱她,难道忍见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吗?”
晏无师连忙否认:“不…我当然不想…只是她走得实在突然,我想不通……”
不待他说完,孟婆便打断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话音落下,身前景物便急剧扭曲变化。
晏无师眼前一花,便已置身在一处高峻的空地。
悬崖之上,云雾翻涌。
又是熟悉的景色,不过相比于奈何桥上的困惑惶急,晏无师在这里倒是平静澹然。
不多时,一名羽衣翩跹的女子飘然下落,白璧无瑕,轻云出岫。
晏无师俯身一礼,还未说话,识海便传来一道清晰的感知——
“李月泠神魂将消,不能再留于地府。你们既已见面,她的未竟之愿便了,再无任何遗憾了。”
尽管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晏无师却还是懂了。
在身死之后,李月泠为了见自己一面,在奈何桥苦守近二十年,神魂濒临溃散。
当二人相见,互述彼此心中的思念,最后心愿完成的同时,她的魂魄也快承受不住了。
所以便踏过冥界之门,迈过生与死的界限,迎接新生。
只是……
“她……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九天玄女摇了摇头。
即使知道李月泠这么做,是不欲留下过多牵绊来扰乱自己。
可晏无师的内心仍很失落,这种情绪迅速滋生蔓延,令人丧气颓唐。
“世间阻扰仍在,本心亦不坚,仍需勤修苦练。”九天玄女如是评价,“去吧,待此间事了,你会见到想见之人。”
说罢不等晏无师想通,便轻挥衣袖。
和风拂来,其中蕴含不容抗拒的霸道力量,致使晏无师直直朝崖下坠去。
疾风刮过衣袍,带起烈烈之声,甫一触及崖底,他便倏然睁眼。
暗夜深沉,帐幔微动。
瞧了一眼熟睡的枕边人,晏无师轻手轻脚,披衣起身。
来到中庭神殿,望着画像中肃穆端严的道君,才倏然回神。
自大兴城落成,举都搬迁后,已经过了二十年之久。
开皇纪元过去,仁寿新元来临。
时至如今,已是仁寿三年的秋季了。
相比数十年前的混乱多战,大隋王朝顺利度过初生的艰难时期。
谋划漠北,裂突厥为东西两国,分而化之。
昔日不可一世的摄图继任大汗之位以后,便屡屡受挫于隋,最终在开皇七年郁郁而终。
而掌管突厥西部精锐的玷厥,苦苦支撑数十载,最终也败于杨坚之手。
于仁寿三年败退后溃逃,还是在晏无师的帮助下避入法镜宗的势力范围吐谷浑,仅以身免,不久后也郁闷而死。
东西突厥的领头羊俱死,其他部落领袖不足为惧,北境局势大松。
解决了边境大患,杨坚终于腾出手来消灭南方的割据势力。
开皇七年,征西梁皇帝萧琮入朝,撤销西梁国号,并所辖州府入隋,梁亡。
开皇八年,出兵五十万渡江南征,陈主陈叔宝昏聩不明,即便临川学宫宫主汝鄢克惠再如何努力,终究无济于事。
隔年正月,隋军攻入建康,俘虏陈叔宝,陈亡。
南方平定,近三百年的乱世就此结束,开皇之治的帷幕悄然拉开,盛世曙光渐近。
然而天下一统、太平安宁,庙堂之上的斗争又随之而来。
皇次子晋王杨广,作为南征的统帅,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