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布铺,库房。
晏无师跟着芳娘来到后边仓库,挑选裁衣的布料。
库房昏暗狭窄,一不小心便会互相挨近,产生肢体接触。
不过武林高手岂会栽在这种小事上,晏无师走在芳娘身后,始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方才还想入非非、想跟晏无师产生一段风流韵事的芳娘,此刻却暂时歇了那方面的心思。
毕竟风流快活随时都可,生意却不见得天天都有,尤其是晏无师这种大客户。
一想到六十件衣裳,就是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她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和伙计一起将历年来收藏的布料全搬出来,一一理顺摆在晏无师面前。
“公子,这就是本店所有的面料了,你看看如何?”
晏无师大致晃了一圈,颔了颔首:“都挺不错的,那便每个颜色都做一点吧!具体的你来安排,不拘什么样式。”
于是芳娘欢喜地应下,又问了那六人的身材尺寸。
从正午一直到日落偏西,晏无师才从布铺中走出,打算去法镜宗据点说一声。
毕竟浣月宗在此处没有分舵,六十件衣裳堆积起来有小山那般高,放在哪很成问题。
而除了法镜宗,他不放心其他任何门派。
所以广陵散……
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
毕竟这六十件里也有你的十件~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忽然微微蹙眉,顿了一顿,径直折向一家书肆。
向店家要了纸笔飞快写上几行字,随即交给店铺老板。
那老板看了一眼内容,脸色瞬间凝重,送走晏无师后立刻关门歇业,从后门离去,前往城西。
晏无师则在大街负手站定,仰望天空悠悠白云。
“谁家养的老鼠,藏头露尾,不敢露面?”
声音响彻方圆五里,人们纷纷大惊失色,家家紧闭门户,生怕惹祸上身。
“前些日子,桑长老听说晏宗主你被宇文邕软禁,后又遭遇江湖不明人士埋伏,急得那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啊!如今见你平安无事,他一定很是高兴~”
“平安无事……高兴?他难道是本座后院里的小妾,巴巴地等着我回去宠幸呢?”
晏无师看着从对面走来的执扇男子,冷冷道。
萧瑟有意向桑景行邀功献殷勤,听晏无师如此说,不免心下窃喜。
于是“义正言辞”道:“晏宗主这是什么话,桑长老眼巴巴地盼着你平安的消息,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出言讽刺呢?他的情真意切,便是我看在眼里,也感动不已~”
边说着,还边抬袖在眼角来回磨蹭,揩着存在于虚空之中的眼泪。
晏无师面无表情地看完他表演:“在我印象里,桑景行历来只喜欢小鸟依人,年纪幼小的。你这年近三十的糙老爷们,他是怎么下得去嘴的呢?”
咯咯。
萧瑟只觉得全身血气上浮,胸中如有火焰在燃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自己乃合欢宗主座下唯一弟子、堂堂江湖二流高手、翩翩浊世一佳公子,今日竟被晏无师讥讽为卖身上位之流,卖身对象还是男的!
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这般羞辱于他,士可杀不可辱!
正当他想有进一步动作时,右边屋顶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又伴随一阵香风,一袭红衣出现在墙头。
“晏宗主不要误会,萧瑟只是想在义父面前刷存在感,还未被义父正式接纳。”
白茸坐在墙头,修长纤细的双腿迎风轻轻摆动,好似一朵随风摇曳的牡丹花。
好久没见,晏无师细细打量她半晌,嘴角渐渐有了弧度。
白茸亦是微微抿唇,回以浅浅一笑。
你们两个调情能不能看看场合,还有人在这呢!
萧瑟心底咬牙切齿,把晏无师,白茸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尽管心中恨极,却因白茸在宗门的尊贵身份而不敢造次。
闷闷地咳嗽了几声,以示提醒。
远远对视的两人这才收回目光。
晏无师戏谑地盯着他:“我说你怎么这么卖力呢,原来是献身未遂啊!桑景行口味清奇,你要加油努力哦~”
“扑哧……”
白茸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
萧瑟怒极反笑:“这话说的,还以为晏宗主你自己有多清高。你在宇文邕身下婉转承欢那么久,还不是被他说丢就丢,弃如敝屣?咱们彼此彼此啊!”
为了怼人,萧瑟一时口不择言,间接锤死了自己。
瞥见白茸异样的眼神,他暗自咬牙——
没办法了,不蒸馒头争口气,输人不输阵,为了找回场子,即便是搭上自己的清誉名节,也要吵赢晏无师!
事实证明,他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话确实有效。
当话一说完,晏无师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变成一团墨黑欲雨的乌云。
白茸的眼神的确很异样,不过个中蕴含的全是同情。
她虽知宇文邕和晏无师没那种事情,但关系还真挺复杂的。
而萧瑟的这番言论,简直就是在雷区蹦迪,随时都有被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