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习武之人,莫说位居武林前列的天下十大高手,便是稍微有武功傍身的人,都鲜少会生病。
可晏无师这堂堂宗师级的人物,居然会患上风寒这样的病症!
沈峤俯身探脉,发现的就是这样一个事实。
晏无师浑身都被雨水浸湿,双手就像是在数九寒天里冻过一样,冰冰凉凉。
然而他的脸色却很绯红,向外汩汩散发着热气。
脸颊与双手,这两个部位的表征神奇地南辕北辙,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
广陵散也发现了异常,疑道:“他怎么了?”
沈峤细诊一番,斟酌着开口:“晏宗主好像……是在发烧。”
“???”广陵散露出一副错愕到近乎怀疑自己听力的表情,“他也会发烧?”
沈峤点头:“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晏宗主的病情就是如此。”
广陵散俯身握住晏无师另一只手,探脉一番,脸色逐渐变得玩味。
“是因心思郁结引得风寒趁虚而入,进而又引发高烧。这段时间他活蹦乱跳的,我还真没看出来啊!”
“兴许从京城逃出来时费尽心力,心力憔悴之下,才会风寒入体。”
广陵散愈发哂然:“我看是因为被老情人抛弃,心有不甘所以忧思成疾了吧~”
“……”
他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打扮,人也生得温润如玉。
只这一开口便是魔门的口气,平白使人生出强烈的反差感。
尤其是对待晏无师的态度,仿佛他并非一宗之主、与自己齐名的人物,而是和晏无师分手多年的前男友,但凡见面就要踩几脚的那种。
从晏无师那学到的词,沈峤觉得放在此时的广陵散身上很合适。
若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出广陵散为何每次见面都要讽刺晏无师一把。
被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盯着,广陵散很奇怪:“沈道长,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沈峤咳嗽一声:“没有,只是贫道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一时没忍住。晏宗主高烧不退,咱们先把他带回城吧!”
广陵散虽然不信,但也没说什么,默认了他的提议。
拎住晏无师后颈的衣领,便要往回走。
沈峤被这简单粗暴的动作惊住,连忙伸手过去,自行背起晏无师,施展轻功回城。
二人一路进了法镜宗总舵,路过南边的一间厢房时,广陵散蓦然停了步,目光从沈峤背后的晏无师移到厢房门口。
沈峤惊讶地发现,他居然从这位言语不羁,淡漠如水的法镜宗主眼中看到了悲伤。
只听广陵散道:“当年……她也这样被我背回来,至今不醒……”目光一转,已变得锐利,“只要想起她、看到她这番模样,我都恨不得把你丢出去!”
这话自然不是针对沈峤,而是背上背着的那人。
虽然不知广陵散口中的“她”指的是何人,但直觉告诉沈峤,“她”绝对跟那本医书有关。
医书……
“敢问广宗主,你说的那人可是位医女?”
广陵散收回视线,缓步向前走:“关于这个问题,等他醒了,你可以自己问他。”
……
晏无师在第二日晚间醒来。
一睁眼,就听见有人说:“忧思过度引发风寒入体,哼……忧思,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熟悉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语调,不消去瞧,他都知道是谁。
翻身坐起,并不接话。
广陵散不依不饶:“京中传来消息,你那老情人病情加重,如今已然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听说老情人的儿子与你关系甚好,所以用不了多久,你又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说完了吗?”晏无师冷不防道。
“……”
乍然被回呛,广陵散难得语塞了。
晏无师心情不佳,决然送客:“说完了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广陵散收起了戏谑,问道:“周国来人了,你要见吗?”
晏无师摇头:“你让他转告宇文邕,我……永不负宇文氏。”
广陵散脸色数变,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我本来不信,但是现在……我有点怀疑你们的关系了。”
晏无师不置可否,兀自翻身回榻躺着。
许是觉得无趣,在原地立了片刻,广陵散便出门走了。
过了半晌,推门声又起。
晏无师看也不看:“人走了?”
“走了。”
语气平和,一听就不是广陵散会说的话。
晏无师合上书册,掀开帘帐:“是你啊?随便坐吧!”
沈峤也不客气,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方才我进城打探消息,遇上了郁蔼,窦燕山他们。”
“然后呢?”
“然后……我把他们打跑了。”
话一说完,二人俱绷不住笑了。
晏无师问:“他们都被我打得很惨,郁蔼也一样。你看到他那副鬼样子,可有觉得解气?”
沈峤一愣,摇了摇头。
“伏俟王城里大家都在说,晏宗主你杀孽深重,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冤魂不会罢休,必然夜夜出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