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故人,依稀旧时貌。
晏无师只看了一眼,便绽出笑容,同样展臂相迎,二人重重一击掌,随即紧握为拳。
从互相使用的力道来看,不难瞧出彼此内心的澎湃。
分开之后,晏无师打量眼前人一番。
饱经风霜的脸上依稀还能瞧见旧日俊朗的轮廓,只是这份俊朗,已逐渐被风刀霜剑所消磨。
唯余赫赫的可汗威严,无声昭示着这些年的风云际遇。
他惊异道:“阿姆河的风沙到底有多强硬,竟将你刮成了这副模样?”
玷厥摸了摸脸,无奈道:“是啊,终归是老了。不像你,容貌永远和天空美丽的云彩一样,年轻又英俊。”
二人叙说一番,晏无师看向一旁的乌尔图:“你不在的这些年,多亏了乌尔图叶护的帮助,我才能屡屡化险为夷,安然无事。”
乌尔图谦逊施礼,连称不敢。
玷厥颔首:“乌尔图是我的得力干将,让摄图十分垂涎。趁我在外征战时多次以财宝美女诱惑,希望他改投自己阵营。幸好奸计没有得逞,否则我可要哭死在营帐里了。”
晏无师:“既然如此,为何你要与摄图合兵一处,南下中原呢?”
玷厥还没说话,乌尔图便抢先道:“晏宗主请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久以前摄图曾亲自上门,说你被周国皇帝囚禁,性命危在旦夕。
可如果能跟他合作,不仅能救你一命,还能共同瓜分中原的财宝,两全其美。”
等他说完,玷厥叹息一声:“当时我没信,毕竟你曾说过自己和周国皇帝的关系很好。可当我派去的探子回报,摄图说的话是真的,你确实被关在云阳宫…情急之下,我便答应和摄图联军。”
乌尔图则又道:“要说这东突厥的人,打仗不行,抢钱欺弱的本事倒是不小。咱们西部的人在前冲锋陷阵、浴血奋战,他们不仅不殿后帮忙,反而直接开始抢夺金银,玩弄女人了!”
晏无师:“摄图阴险狡诈,若果真占领中原,一定会用中原的财富人力来对付西突厥。
你们这次进入幽州,想必得了不少财货,也不算白来了。
若是就此收手,不单中原君臣、百姓会感谢你,我亦欠你们一个人情!”说着就要下拜。
玷厥连忙双手托起:“多年没见,你怎么这么见外?
撤兵又有何难,我本来也是为了救你。既然你已经出来,我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只是宇文邕那小子如此对你,确实太不厚道了,他就不想想,当年你是怎么帮助他的吗?”
晏无师轻笑:“人都是会变的。”
玷厥一手搭上他的肩:“不如你就跟着我干吧,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封你做西突厥的左贤王。”
和其他官职不同,左贤王的地位比统领一族的叶护还要高。
只有王族出身兼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才有可能获此尊位。
例如东突厥的昆邪,便是为摄图鞍前马后多年,且拜突厥第一高手狐鹿估为师后,才得到这个位置。
若说不感动,那自然是假的,只是……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答应。”晏无师歉然道。
玷厥愕然:“为何?宇文邕那人猜疑和囚禁你,你怎么还要给他卖命?莫非是受其胁迫,有把柄在人手里?”
对于他的猜测,晏无师全部否认。
自嘲着道:“或许…是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朋友情谊吧!我们相识数十年,不论如何他也帮了我不少忙。就算如今再如何负我,我也不能立即恩将仇报。”
玷厥也是聪明人:“你的意思是…等还完他的人情再……”
晏无师颔首:“我不是逆来顺受之人,放心吧!”
玷厥轻吐一口气:“既然你心里明白,那我也不多说了。只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此战我突厥势在必得,就算没赢,宇文邕也活不长了!”
段文鸯的疾言厉色忽然从脑海闪现。
晏无师瞬间脱口而出:“你认为我该如何打算?”
玷厥认真道:“我招揽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宇文邕…他就要出事了!”
晏无师心道果然如此,勉强平静地问:“这话怎么说?”
玷厥侧目,乌尔图便道:“摄图听说宇文邕领兵北上之后,不但不因惧怕而撤军,反倒屯兵阴山等候。还让我转告大汗,希望西突厥能和他一起,等待事成。”
“事成是指何事?”
乌尔图:“摄图没有告诉我,估计是忌惮大汗与你的关系,怕我们知道后说漏嘴,影响他的计划。”
“摄图到底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晏无师蹙眉,喃喃自语。
玷厥又是一叹:“他一直都是这样阴险,我简直讨厌得很。可是此次行动他确是准备充分,又因为昆邪猝逝,身边无人可用。所以他就想借周帝亲征的机会,不说当场除掉,也要让周国元气大伤。”
晏无师哂然:“有我在,他拿什么让周国元气大伤?”
玷厥语重心长:“就是因为有你,所以他才想把你们一网打尽。不过你实力超群,他心有忌惮,所以只要你不助宇文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