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答本座的问题,否则不许碰他。”
晏无师挡在沈峤身前,冷冷道。
桑景行转了数十圈,险些一头栽进漳水之中。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待那股眩晕感消失,捺下心底的躁动,不满道:“你想知道什么?”
晏无师上前几步:“我要知道全、部!”
桑景行眼珠一转,似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
蓦地瞥见地上的沈峤,下定了决心:“好吧,看在你送了这样一个尤物的面子上…突厥即将南下。”
尽管心中已猜到此事的幕后主使,晏无师仍不免惊愕万分。
“多久?何时?何地?”
“就在前不久,尔伏可汗摄图说等周齐两国斗得两败俱伤,他们就趁机南下。不说占领北方全境吧,至少也能夺得燕云之地。”
晏无师语气冰冷:“所以你让赵心月传话,就是想让我放弃宇文邕?”
桑景行哈哈一笑:“也不全是,突厥国势强盛,你何必跟着实力不如他们的宇文邕一条道走到黑呢?我传话的目的,可是在帮你呀!”
晏无师呵地一声:“怎么帮我?是想着把我推荐过去,然后借机收取一点中介费是吗?”
“中介费…是何意?”
晏无师遂简短解释了“中介”这个词语。
桑景行听罢,哈哈笑起来:“这个词倒是新颖,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除了想收取突厥一点好处,剩下的一半…是为你着想啊!”
“如何为我着想?”
“宇文邕的为人我早有所闻,刻薄又小气,简直不似人君。高纬就更别说了,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唯独尔伏可汗摄图,雄才伟略、英明神武,咱们跟了他,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摄图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心甘情愿为他代言?”晏无师强忍怒火。
桑景行否认:“这你可就想错了,我选择突厥并非是被重利打动,而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啊!虽然那人暂时不入中原,但也是迟早的事,听我一句劝,放弃宇文邕吧,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晏无师知道桑景行说的人是狐鹿估,心中对这种打不过就认怂的态度嗤之以鼻。
不过转念想到桑景行就这副德行,很快也释怀了。
“若你仅仅指的这一件事,那便不需操心了。本座在宇文邕手下如鱼得水、如胶似漆,过的可是幸福的很!何必要去另觅新欢,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你以为现在…你就讨得了好了?”桑景行语气怪怪的。
晏无师心头一跳:“此话何意?”
“当然是…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要知道,宇文邕…很快就会放弃你了!”桑景行在最后关头刹了车,只模棱两可地道。
晏无师最讨厌不把话说完的人,双拳在袖中“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出手给人两拳。
桑景行被吓的连连后退,一脚踩滑,险些当头栽入河水。
站稳之后,双手横在胸前做防御状:“我只是个传话的,你朝我发什么火?有本事直接冲去漠北揍摄图啊!”
晏无师冷冷的:“突厥的事,我自会去寻摄图解决。现在…先解决你的!”
“我的?我有什么好解决的?”
“你好歹也是前日月宗宗主之徒,不说统一三宗、问鼎天下,至少也要名扬四海吧?可是看看现在的你,没当上宗主、好色荒淫、武功差劲,如今竟还要跑去给异族做狗!”
他每说一分,桑景行的脸色便黑下去一分,最后直接大吼道:“够了!你觉得自己很高尚吗?宁愿在宇文邕那伏低做小,也不愿听同门一句劝!你以为我说那番话,是在唬你吗?”看向沈峤,“你带此人来见我,到底是当礼物送,还是借此契机羞辱于我?”
晏无师一怔。
莫非……
自己还真错怪他了?
“你…真的是出于好心?”
桑景行傲娇一扬头:“好心当成驴肝肺,好心没好报!”
晏无师垂首想了想:“多谢你的好意,我明白了。”
“哼哼,你就感谢我吧!”他忽然笑眯眯的,“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回头遣人奉上。你目下在哪住呢?”
等过了今天,你怕是想砍我都来不及,哪会有心思送我东西?
晏无师暗自发笑,心里完全没当回事。
“我居无定所,漂泊惯了,一向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再说我马上就不在邺城,东西就先搁你那吧!”
边说着边向沈峤走去,屈下膝,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记住我说的话。”
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沈峤一直闭目不言,俨如一个透明人。
如今面对晏无师的耳语,他才微微睁眼,有了些许动静。
桑景行笑吟吟地听他们说完,等晏无师走后 ,才重新走近。
他兴味盎然地上下打量,眼中的垂涎比晏无师在的时候还要露骨。
之前是忌惮晏无师的威严,如今他走了,自己就不需要再装了。
嘿嘿一笑,抬手欲摸。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美人的含羞带怯,甚至连欲拒还迎都不是,而是一道冰冷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