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晏,好样的!”
晏无师本来说追上去整蛊一番昆邪,好教他感受一波“温暖”。
不过身后响起的声音,又让他止住了步伐。
白茸从前方直直冲过来,生生阻断了道路。
她兴奋道:“出城之前,我在赌坊押了一块大金锭子赌你赢。这下好了,简直赚翻了!”又指了指身后的沈峤,“他也跟着押了。”
晏无师:“能赚多少?”
白茸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几百两吧!”
“这么多?分我一半呗~”
“几百两你也要抢?”
“几百两不是钱啊!”
……
二人为赢来的钱如何分配吵了一路,从峡谷吵到城门,又从城门吵到行馆。
沈峤脾气好,听他们吵了这许久,也没说撂开竹杖走人,顶多只有些无语。
可行人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吵架并未刻意收声,但凡耳朵不聋的都听完了全程。
暗道这两个人看起来衣冠楚楚、锦衣玉带,却如此抠门,为了区区几百两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进了门,晏无师才问起别的:“你背回来的那些竹货呢?”
说到竹货,白茸瞬间提高了声调:“那些东西我背了一路,还没算你路费呢!”
“那就都给你了。”
“行…啊?你不和我争了?”
晏无师不答,径直走向正院。
一进房门,便瞧见谢沅蹲在地上把玩一只竹老虎,身边还散落着各种竹货。
他和汝鄢克惠打了近两个时辰,却从头到尾都没见过此子的人影。
看了看身侧的方千泷,面上阴翳更甚。
“竹货好玩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谢沅身躯一僵,哆哆嗦嗦地朝后看来。
手中竹老虎堕地,他也不敢去捡,怯怯的:“父亲…你…你……”原想问好,未竟之言却卡在喉头,挤不出一字。
晏无师:“你很怕我?”
“……”
“怎么不说话?”
“……”
看着自家儿子畏畏缩缩的样子,晏无师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道:“方才你和千泷一起出去,怎么千泷被临川学宫带走了,你却没有呢?”
“千泷…她…瞧见迎面来了两个陌生人,所以…让我先走……”
因为心中惧怕,所以谢沅不敢隐瞒,一时竟忘记了元秀秀叮嘱的话,将实情全盘道出。
“跪下!”晏无师喝道。
谢沅双腿一抖,“扑通”一声跪于地面。
晏无师双眸寒光凛然:“堂堂男子汉,不仅不懂着保护女孩子,竟还临阵脱逃。本座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我……”谢沅愈发不敢说话,大汗淋漓,泫然欲泣。
这小子怎么回事?
怎比女孩子还要娇气,说不了几句就哭?
这性子到底随的谁!
晏无师失望透顶,若非此子与自己的关系,他真一个眼神都不想多给。
此乃晏无师家事,白茸、沈峤不敢插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方千泷头一回见师尊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贸然求情。
“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热闹!”元秀秀进门,笑吟吟道。
可当瞥见双膝跪地的谢沅,这份笑容又消了下去。
见晏无师面色不善,她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想了想道:“这事怪我,临时遣人召回了阿沅。他生性纯孝,一听说我有事,便紧赶慢赶地回来了。若真要怪的话…都是我的错。”
晏无师对自家儿子失望至极,听元秀秀说完,便借坡下驴道:“以后不论遇到何事,都不要忘记保护你的千泷姐姐,知道吗?”
元秀秀:“阿沅,父亲在跟你说话呢~”
谢沅这才微抬起头:“知道了……”
晏无师颔首:“嗯。”
场中气氛稍稍回温,元秀秀刚松口气,晏无师又道:“结盟事了之后,你随我回长安。”
谢沅闻言又是一哆嗦,求助似的看向自家娘亲。
元秀秀想说点什么,迎面对上晏无师冰冷的目光,只得低头回避了儿子的求助,无声叹息。
……
三日之后,结盟之事基本敲定,周国使团便准备启程回国。
宇文庆当时也去观战了,眼看着汝鄢克惠被打得落花流水,黯然退场,回学宫闭关至今,都还没有出关。
这场南北之间的暗中较劲,以晏无师为代表的北方大获全胜而告终,连带着他这个使臣都与有荣焉。
每当看见周围恭恭敬敬不敢造次的陈国官员,他的心情就好的不行。
或许也因这场约战的影响,陈国皇帝陈顼客客气气地接见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结盟。
甚至还隐晦地提出,会发兵帮助周国攻打齐国。
尽管此话很可能只是场面话,当不得真,却并不影响宇文庆的飘飘然。
知道此行如此顺利,晏无师功不可没,他遂天天不落,一天三次、风雨无阻地来正院问候。
即使晏无师根本懒得见他,他也乐此不疲,每日送上各种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