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错,通体透亮、色泽莹润,很适合你!”
晏无师从一堆发簪中选了一支紫色的,放在元秀秀手中。
掌柜见他们衣饰华贵,气质迥异于常人,不敢等闲视之,拿出来的都是上等品。
见晏无师一眼就挑中了最名贵的一支发簪,忙不迭道:“公子好眼力,此簪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最是珍贵不过。”
晏无师心头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多少钱?”
“三千两。”
!!!
身后大开的店门灌进阵阵秋风,他已经想要乘风归去了。
在一起这么久,元秀秀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放下紫玉簪:“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美人如此善解人意,晏无师反倒不好意思了。
搜肠刮肚想了想,灵光骤现:“我有一个顶好的玉钗,等回去长安给你。”
元秀秀只以为他在为自己挽尊,笑了笑,不置可否。
二人携手出了店门,在大街上闲逛。
街巷喧嚣,晏无师却感到一丝不寻常。
“怎么了?”元秀秀停下脚步。
晏无师凝眸向前看去,倏而左臂一抬,将她揽入怀中。
行人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逐渐沉寂无声。
这当然不是晏无师失聪了,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功力达到一定境界,便可以用内力营造出某种假象,来迷惑对手的感官。
环佩叮当,时远时近。
晏无师静静听了片刻,旋即一指直点虚空。
啪!
有如铜镜破碎,无形屏障在这一指之下轰然坍塌,被隔绝的声音又都回来了。
“出来吧!”晏无师收手回袖。
“我在临川学宫久候贵客不至,只好亲自出来请。唐突之处,还请贵客见谅。”汝鄢克惠从街道尽头走出。
脚步沉重,如黄钟大吕一下一下敲击在人心。
汝鄢克惠长得一般,打扮亦如老学究一样土气。
却不知为何腰悬四五块玉佩,眼看着腰带都要挂不下了。
见晏无师盯着玉佩出神,汝鄢克惠条件反射:“晏宗主很喜欢这玉佩?我把它送你?”
晏无师轻咳一声:“不用了。”
衣袖挥动间,一抹月白一闪而过。
汝鄢克惠起先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晏宗主亦是风流之人,谢绪家主泉下若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晏无师:“你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关心我的终身大事?”
汝鄢克惠笑着否认:“自然不是,当日会阳楼未晤,克惠一直深以为憾。方才出来时茶庐正在烧水,想必此时茶已经沏好。不知晏宗主可有兴趣前往一游?”
晏无师被这文绉绉的话搅的头晕,索性开门见山:“宫主有话就直说,本座出来甚久,要回去补眠了。”
汝鄢克惠极有耐心:“晏宗主不要心急,且听克惠把话说完。”
我要是心急早走了,还能听你在这说半天?
晏无师强捺不悦,聆听他之后的话。
“克惠虽与晏宗主见面不多,却知道你也同我一样,是胸怀大志之人。”
你和我一样胸怀大志?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晏宗主你虽为魔道中人,心性却似正道人士。谢湘你也见过了,与你同出一族、渊源颇深,未来还会是我临川学宫的宫主。若浣月宗能与我派通力合作,支持正统,何愁天下不能大定?”
这感情牌打的,要换了一般人,怕是抹不开亲戚之间的面子,当场就要答应了吧?
晏无师:“你是想让我放弃支持宇文邕,改投陈顼的麾下…凭什么?难道就为了所谓的正统?”
见他如此说,汝鄢克惠还以为有戏。
愈发卖力道:“自然不止于此,若晏宗主肯另扶明主,我国陛下定奉你为上宾,让浣月宗与临川学宫平起平坐!”
虽然只是逗逗汝鄢克惠,但他开出的条件着实诱人,居然不惜让出临川学宫在江南一家独大的地位!
“你不支持北方的周国与齐国,只是因为他们不是汉人?”
“宇文氏本为鲜卑人,是和突厥一样的蛮夷之族。虽然渐习汉俗,但到底改变不了他们体内的鲜卑血统。至于齐国高氏…更令人痛心疾首。高家祖上亦是汉人,不想却被蛮夷同化,渐习胡俗,将我汉家礼教丢的一干二净!”
晏无师听他讲了一大堆,不免啧啧称奇:“想不到你还是个愤怒青年…哦不,愤怒中老年啊!”
“愤怒中老年?这是何意?”
“你不用知道意思,只需知道…我对你的招揽没兴趣。”
汝鄢克惠大惑不解:“这是为何?难道晏宗主忘了自己谢家人的身份,还有谢绪家主的遗愿吗?”
他屡屡抬出谢绪,企图以亲情压人,令晏无师心底潜藏的逆反心理呼之欲出。
冷冷笑道:“汝鄢宫主怕是要失望了,我连谢氏家主之位都瞧不上,难道会在乎自己父亲的想法吗?”
堂堂临川学宫宫主亲自折节邀请,被邀请的人居然还不领情!
汝鄢克惠最后问道:“晏宗主当真不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