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山上的郁蔼兀自气得跳脚,晏无师则如流星赶月,来到玄都镇外一处空旷的小树林。
“所以你上了一趟玄都山又有何意义?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将你出卖。祁凤阁自诩正道宗门、光明磊落,教出来的弟子却堪比我魔门作风,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见沈峤沉默不语,他又道,“歇息够了没?”
沈峤茫然抬头。
“歇息够了就来打一场!”
“……晏宗主,我怎么打得过你?我现在功力仅剩四成,又受了伤,恐怕力有不逮。”
“所以本座才大发慈悲,放任你休息了片刻。”
一指点来,无声无息。
眼睛受损后,沈峤有意训练耳力,这一指将将伸去,他便疾退数步。
真气触石,迸裂四散。
春水指法与沧浪剑诀的碰撞,犹如金玉相击,汹涌澎湃。
晏无师虽只用了两分力,但他低估了自己的武功,十余招之后沈峤不敌,口喷鲜血原地晕了过去。
幸而晏无师早有准备,将他送上早已等候在林子外的马车,先行离开。
自己则身体一转,重返玄都山。
郁蔼相当生气,在玉虚阁内来回踱步,思索对策。
谭元春了解这个师弟的秉性,知道他急功近利、浮躁暴烈,遂趁机道:“晏无师欺我玄都山无人,来去自如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郁蔼果然来了兴趣:“你有什么想法?”
“突厥人来信,说想暗中截杀晏无师,邀我们一同前去。”
“都有何人?”
“五六名突厥的部落高手。”
谭元春本意是想借刀杀人,祁凤阁弟子五名,沈峤已中毒流落,不足为患。
袁瑛、顾横波又年纪轻,资历不足。
若郁蔼再被杀,那么掌教之位便顺理成章落到了自己这个大弟子的头上。
好在郁蔼性格虽暴躁,脑子却不笨。
当即皱眉道:“区区五六个部落的高手,便想击杀晏无师?他们自己恨晏无师入骨,反倒要我打头阵当炮灰!”冷哼一声,“我虽有意和突厥人交好,却并不愿成为其附庸。一切的合作,还是先等突厥下诏册封,看看他们的诚意再说吧!”
谭元春极是不甘,可武功、威望不如郁蔼,有事也只能拼命忍着。
心道等以后抓住机会,再取你性命不迟!
晏无师在暗处观察这对各怀异胎的师兄弟,直到他们结束谈话,各自回屋,才重新隐去。
……
小树林一战,沈峤已在晏无师的压迫下突破至剑意境界。
只不过他受伤颇重,直到几日后醒转,才发现这个事实。
因此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多谢晏宗主。”
晏无师:“……”
没完了是吧!
兴许是感受到他的情绪,沈峤又道:“我想…跟晏宗主你一起去北周。”
晏无师挑眉:“郁蔼和突厥人合作的事,你不管了?”
沈峤摇头:“此事大有蹊跷,狐鹿估隐遁突厥二十年没有音讯,他的弟子昆邪却在二十年之约期满后重入江湖,与我约战半步峰。后又与郁蔼合作,下毒害我,让玄都山易主,其中必有更深的图谋。晏宗主也曾深入突厥,想必更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
晏无师陷入回忆:“是,那时候我和方清玄扮作医者混入漠北,获悉摄图的阴谋后设计,于贺兰山大破突厥军队。”
“方道长如今在何处?”
从往事中回神,晏无师心情烦躁,遂心生不悦。
起身向外走:“与你无关,饭点到了,随我去吃饭。”
行路数日,已至郢州。
晏无师选了当地最豪华的客栈,住得舒服、探听远近的同时,还有点别的用途。
选了商贾所在的包间,点了半桌菜。
周主宇文邕自掌权以来动作频频,包厢里又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难免议论纷纷。
此时众人的话题已进行到宇文邕欲伐齐、陈哪两国的头上,彼此争论不休。
晏无师沉浸往事,心情不佳,因此一言不发,只埋头扒饭。
沈峤心细如发,便也不多打扰,同他一样默默吃饭。
饭菜见底,商贾们的谈话亦近尾声,竟是被一名年轻男子拔得了头筹。
男子青袍缓带,长相偏近南人,一针见血指出宇文邕即将攻伐齐国。
伶牙俐齿、字字珠玑,将一众圆滑的商人辩的哑口无言。
晏无师正好吃饱,便放下筷子,打量他几眼。
不想与那人目光交汇,对方还朝自己笑了一下。
晏无师觉得此人面目轮廓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恰好门外传来一些动静,他放下酒杯,对沈峤道:“吃饱了吗?一起出去散散心。”
虽是疑问句,但在说完那一刻便带人径自掠出,来到客栈外的庭院。
推开沈峤,卓然肃立。
“来都来了,还不现身?”
嗖嗖嗖!
话音刚落,六个蒙面黑衣人便从四周跃出,将他团团围住。
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