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攻击晏无师毫不留情。
凛冽的真气当胸穿过,升起一场血幕。
当血幕降下,竟然直接带走阎狩的一条手臂!
右臂被斩,阎狩勉强封穴止血,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时气愤无人帮自己,更恨晏无师手段毒辣、不留情面,身体晃了晃,晕厥过去。
这边阎狩被气晕,那边晏无师仍旧环抱徐容,静止不动。
世间仿似只剩他们二人,四下尘嚣渐隐,唯余彼此的呼吸声,咫尺可闻。
上回仓促分别,不想再见已是陌路穷途,即将阴阳两隔。
徐容欲说什么,张了张嘴。
晏无师忙道:“徐娘子,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娘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叫的这样生疏吗?
晏无师似有所悟,又改口道:“容儿。”
徐容听及此话,终于绽出一抹极轻的笑颜,犹如中宵幽昙,在刹那间尽数盛放。
晏无师被这凋零欲陨的凄美触动,想要收紧环抱的力道,却囿于怀中人的伤势,而不敢轻举妄动。
心神开始模糊,思绪亦逐渐放空,她忆起旧事。
怀朔初见,那一袭修颀玄衣,惊鸿一瞥。
医庄再遇,凌虚剑落下的瞬间,目眩神迷。
西域同行,卧病之时殷殷关切的目光,梦寐不忘。
昨日重现,只剩下祖父徐之才的话在耳边回响——
“剑是双刃剑,护人的同时亦能伤人。”
“永远不要爱上这样的男人!”
“医者难自医……”
祖父,你说的对。
我到底还是爱上了这样的男人,难以自救……
可是…我不后悔……
容儿。
她听到晏无师又唤了自己一声。
声音轻微,柔情似水。
傻瓜,不要再轻易受伤了。
我不在了……
还有谁救你呢?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滴沉于无垠之土。
虽则无声,有如奔雷。
晏无师强抑悲情,俯下身轻轻道:“等我…相信我…我们会再见的……”
徐容似乎想要微笑,可面容微动,身体的疲惫便令她阖上眼帘,再睁不开。
晏无师取出扎在她心口的树叶,并以一种玄奥的手法在她心口点了几下,止住丝丝渗溢的殷红。
再小心翼翼将她平放于地,最后——
缓慢直起身。
树后那人行动之时,唯有桑景行一人看见了,但他却未曾阻止。
早在宝云、阎狩二人动手时,他便冷眼旁观,故而余千里用树叶偷袭,他也懒得阻拦。
想着等这三人消耗掉晏无师内力,自己到时再以逸待劳,坐收渔利。
不过晏无师的实力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只轻轻一招,便能斩断阎狩一条臂膀!
后怕的同时又有庆幸,幸亏自己当时没出手,否则自己的手是否还在可要另说。
迎上晏无师冰冷的目光,他笑意不减:“你的眼光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区区一个医女,也值得你要死要活?”
晏无师语气平静:“我原以为…这只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私事。”
桑景行一哂:“这种事,从来不在你我之间。”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遣人背后偷袭了?”
“你什么意思?我宗长老被你不分青红皂白斩断一只手,我有说什么吗?”桑景行不悦,指着阎狩道。
晏无师看都不看:“阎狩死有余辜,本座只断他一臂已算仁慈!方才树后是谁偷袭?叫他滚出来!”
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若直接交人,那也显得太没面子了。
因而桑景行没有答应:“余千里是我的人,岂能说交就交?”
晏无师一笑:“那就是不交啰?”
在场的都算是熟人了,所以知道这一笑所蕴含的怒火,还有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白茸劝道:“义父,要不还是把人给他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桑景行踌躇片刻:“交人可以,咱们先把契约签了!”
都什么时候了咋还想着契约呢!
白茸有时简直替自家义父的智商捉急。
果不其然,晏无师笑意渐深,眸中的那团焰火顷刻冲上云霄。
他只闷笑了两声:“够义气。”
飞身掠去,势如雷霆。
早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桑景行便在暗自蓄气,应对之后可能的对战。
因此当晏无师真的动手,他便在瞬息之间做出反应。
春水对雕龙,谁胜谁负?
《凤麟元典》即将突破第九重,桑景行原很得意。
想着就算打不过,起码也能混个五五开的平手。
哪知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晏无师的武功非但恢复如初,而且还比先前犹有过之。
两掌相碰,桑景行骇然失色:“你《凤麟元典》突破第十重了!”
《凤麟元典》第十重。
在场弟子闻言无不震惊。
这个传说般的境界,从古至今亦只有这部功法的创始人崔彧一人得以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