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走后,晏无师择了处最近的山头呆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在心底最深的感情驱动下,让他有股追上去的冲动。但是理智压倒一切,又将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这样天人交战许久,终究未做一事。
就算自己不追,广陵散也会有所行动的吧……
心里这样自我安慰着,殊不知下回再见,追悔无及。
从太阳初升到烈日高照,再到日落夜幕,霞光再现。
整整一天一夜,终于使他调好心态,慢慢返回城内。
本想修葺破损的房门,但却发现多此一举。
因为他连法镜宗的大门都没进去,便被广陵散直接扫地出门了。
任凭晏无师在门口如何呼喊,广陵散就是不让进门,他甚至连面都没露,只派了一个普通弟子传话。
方千泷最近将将铸好本心,正是融合熟悉之时,不想却被人客客气气请出了房间,带到这里来。
她瞧了眼晏无师,低声道:“师尊,你是不是又惹广叔叔生气了?”
晏无师叹道:“是啊……”
“你们在聊什么呢?上车说吧!”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门前,元秀秀掀帘说道。
环顾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见他们对着法镜宗和自己的白发指指点点,便依言上了车。
一上车,元秀秀便问道:“这是你的女儿?”
晏无师失笑:“她是方清玄之女、我的三弟子方千泷,千泷,这位是合欢宗的元宗主。”
方千泷依言行礼:“见过元宗主。”
元秀秀对方千泷很是感兴趣:“她是方道长之女?怪不得如此玉雪可爱,连我都爱不释手呢!”又状似无意提到:“既是方道长的女儿,怎么不见他人呢?”
正中心事,晏无师怏怏不乐:“他走了。”
见他面色不佳,元秀秀识趣地没有再提。
她原以为此行至多不过寻回晏无师,谁知还能再得一个意外之喜。
一直以来她都将方清玄视为最大威胁,如今“情敌”既去,她感觉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了!
压下心中的窃喜,又问道:“千泷的母亲呢?”
晏无师闷声:“投水死了。”
元秀秀忧愁道:“方道长一心向道、超然于外,只是苦了千泷这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
“唉……”
晏无师叹气,抚了抚方千泷的脑袋,最后看了一眼法镜宗。
对车夫道:“走吧。”
马车辘辘,晏无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元秀秀不曾隐瞒,反是嗔怪道:“你还说呢,当日你扮作琉璃宫弟子入邺,也没说来看看我。还是我从袁紫霄少宫主口中得知,听说你们去了西域。”
说着顺势靠来,倚上他的手臂。
晏无师笑道:“你还是这样聪慧。”
脸上虽笑着,心中却把泄露自己行踪那人问候了八百遍。
袁紫霄——
我谢谢你了!
有方千泷在此,元秀秀一路上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静静依偎在他怀里,岁月静好。
……
大半月后,马车抵达长安城下。
自诛杀宇文护后,晏无师便未再进过中原,但中原的消息仍如雪片一般通过法镜宗传来。
齐主高纬昏庸更甚,连杀斛律光、高长恭两位国之柱石,齐国已经事实上进入了灭亡倒计时。
而周国这边,宇文邕自重掌大权后大刀阔斧施行新政,先是召集群臣、僧人、道士,辩论三教的先后次序。
最终确定儒教为先,道教其次,佛教最末。
在确定次序之后,宇文邕亲自致信临川学宫宫主汝鄢克惠,请他入周开坛宣讲,却遭到了无情拒绝。
诛护之后,因为宇文邕对有功之臣礼遇甚薄,不准易辟尘的纯阳观在长安开设分观,甚至连一个虚名都不愿给。
这自然大大得罪了易辟尘,他虽是八面玲珑之人,轻易不与人撕破脸。
可劳心劳力白费力气不说,还被摆了一道,纵是他涵养再好,也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因此纯阳观和周国的联系便这样断了。
至于宇文护封的国师雪庭,宇文邕也曾释放弟子向其示好。
但因给的价码不能令人满意,二人没有谈拢。
宇文邕亦非好相与之人,在见儒释道三家都不支持自己后,便明令禁止佛道二教,将两派典籍和造像全部销毁,并勒令僧人、道士还俗。
而对于还有些用的儒教,他虽未如以上两派那般明文禁止,却命群臣不准谈论相关典籍,算是不禁而禁了。
三教皆在周国式微,宇文邕也因此没了可用之人。
所以除了上回来信,几乎每隔一月他便遣使往西域问候,希望晏无师能够出山帮助他。
对于宇文邕的盛情邀约,晏无师不是没有心动过,但终因种种因素而作罢。
除了将阴山粮仓一事上折告知,便未再有所动作。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突厥那边也要有所行动了。
现在主剧情即将开始,不能因为一时心急而乱了大